希德似有所感。他注视着地面，上头积的一层薄薄的水突然开始跳动，就和地面整个震动一样。它们越跳越高，旋转缠绕，逐渐盘旋成垂直于地面的水柱，还有直逼天花板的趋势——
  如果这时还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觉得自己见了鬼！而希德只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形的手，意识到他不得不再做些他本不想做的事情。
  第41章
  在实验室里待了一阵之后，托尼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动身出门，下舷梯去找洛基。大概是运气不错，他在楼梯上和迎面而来的娜塔莎相遇。后者显然刚从洛基那里回来，脸色不十分好看。
  换做是平时，托尼一定不会放过任何撩拨的机会。只是他心事重重，两人无言地擦身而过。
  “我差点以为你不来了呢。”
  洛基这么说的时候，他正在那个高强度玻璃牢笼里缓缓踱步，态度就和在自家后花园一样轻松随意。
  “你这里很热闹，嗯？”托尼没忍住暗讽了一句。他登上最后一级阶梯，经过控制台，最后站在牢笼正面。
  洛基理所当然地点头。他上来还没多久，托尼已经是来找他的第三拨人了——第一次是弗瑞，第二次是娜塔莎。无论是他们之中的谁，都想要知道一些什么，而他恰好捏住了这些人的软肋！
  托尼深呼吸。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必须耐心。希德身上有块灵魂宝石，而他一点也不想被弗瑞知道。“你肯定不会告诉我希德在哪儿，”他说，“那我就换一种方式——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是说睡得很香，还是叫也叫不醒？”洛基的步子停住一瞬，又继续走下去。“这可都是真的。”
  托尼一时没说话。天空母舰上到处都是监控头，而他可不想和洛基在弗瑞的眼皮子底下谈论无限宝石的事。
  洛基微笑着，又瞥了托尼一眼。“你该为此感到高兴，”他轻声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对谁？对你吗？”托尼实在不觉得洛基做的事情对他或者希德有好处。
  “也许是吧，”洛基摊手，“但在那之前，我能确定，希德和你能获得的帮助更多。”
  托尼费解地瞪着洛基。他不喜欢这种情况——洛基对无限宝石的了解显然比他多得多，以至于他现在只能被洛基牵着鼻子走！
  洛基显然接收到了这种疑惑，更加愉悦。“有些事情你我都知道，我就不明说了。在那个基础上，希德本人却没有什么想法，这是不被允许的。”
  托尼的眉头蹙得更深。“你什么意思？”他质问道，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但他注定不是一个凡人。”洛基摊手，“我做的只是一点点推动而已。”
  “……推动？”托尼似乎有点明白了。能出现在宇宙立方边上的婴儿，显然不是什么普通来路。就连洛基都无法窥伺其中的秘密，那能发掘出来的也就只有……希德自己？
  “没错，推动。”洛基满意道。“他需要一点点压力，一点点逆境，才会意识到他之前想要置身事外的想法是多么天真。我可以发现这点，意味着还有些别人也可以。”他猛地向前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难道你真的以为，他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吗？”
  托尼脸色一白。这正是他最深也是最长久的恐惧，洛基显然发现了！
  “地球算什么？阿斯加德算什么？”洛基缩回脚，又继续闲庭信步，“甚至，宇宙立方和无限宝石又算什么？”他突然转头，直视托尼，“难道你就真的没想过，最可能也是最坏的结果吗？”
  这反问掷地有声，托尼嘴唇微抖。洛基的话揭开了他最不愿意直视的现实和未来；不用洛基提醒，他也知道希德身上有些了不得的大秘密。如果连灵魂宝石都觊觎希德，那么希德自身会是什么？将来又会引来宇宙中的谁？
  洛基慢慢走近托尼，一只手按在玻璃上。“你不知道，你父亲到底捡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回家。你也不知道，你的心早就丢失了……”
  “闭嘴！”这回托尼的嘴唇真的在发抖。但当然，愤怒比畏惧多，因为他下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我不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但我能确定，你所期待的未来，希德绝不会去做！”
  但洛基脸上的笑容一点也没变。“你确定？”他轻声细语，“换我就会谨慎点下这个结论，毕竟我都还没弄清他是什么东西……”
  “他不是什么东西！他是我弟弟！”托尼几乎是吼了出来。“永远都是！”
  “哇哦，哇哦，”洛基故作害怕，往后退了两小步，“这种深厚情谊真是令我感动。从固执程度来看，你们还真是相差无几。要是希德也像你这样，我说不定就能弄懂更多事情了。”他说着又轻笑起来，“但你们依旧不是兄弟。我是说，这种关系能满足你吗？”
  被当面戳破，托尼的脸色本该变红变黑又变青，但他却异常地平静下来。“我可不可以把这话当成是你嫉妒的表示？”他撇撇嘴，唇角下压，“你哥哥托尔大概会和我说一样的话，但你心里的阴影挥之不去？那种被光环阴影笼罩的自卑？”
  洛基表情扭曲了一下，转瞬即逝，笑容也随之消失了。“我没有哥哥。”他粗声回答。
  “瞧，”托尼摊手，“这就是不同之处。你希望把希德带到你的道路上去，但你并不是他。而且，就算面临困境，希德也不会照着你预定好的想法去做。他永远不会成为下一个你，这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