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香闺 第36节
作者:
白风迟 更新:2021-12-13 20:25 字数:2666
……
笔架上大大小小二十几支毛笔尽数掉落,皇甫晟催动内息太过已然满头冷汗,却是一次都没有成功。
他休息片刻, 用左手将所有毛笔一一挂上笔架, 再次练习。
小德子在隔间听见了无数次的“吧嗒”声,中途, 他送茶水进来过两次,见自家主子一脸平静地和笔架上的一排毛笔较劲, 虽然有些异常, 但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落笔声一直在响,小德子进屋换了两次蜡烛, 却见他家主子一直平静至极地在较劲。
握笔、掉落、挂好。
再握笔、再掉落、再挂好。
小德子坐在隔间的凳子上迷迷糊糊打瞌睡。
声音响了快一宿,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 才消失。
小德子睡眼朦胧地醒来, 心说三爷应该也歇下了吧。
今日一早,应该那边会来消息, 他得催三爷赶紧起来。
小德子让小丫头们准备好了净面洗漱的东西, 刚抬脚轻声走进屋子, 他差点惊叫出声。
*
香香起了个大早。
今日是她第一天见夫子。
王嬷嬷交代过,要给夫子行拜师礼,束脩娘娘已经帮她给了, 但她也要送一份自己的拜师礼。
她昨天想了很久,决定送一只很早很早前绣好的一只荷包。
香香看过阿明绣的荷包,比她自己绣的漂亮好多。
但她还是要送自己绣的。
王嬷嬷那时看见,笑呵呵说:“姑娘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学,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香香听了就频频点头,声音里都透着满满自信:“嗯嗯,好好学,一定会越来越好!”
夫子是个五十多岁的瘦削老妇人,她出自帝师柳家,是世子妃娘家一个堂姑母。
柳夫子学问好,父兄都是读书人,但她因为小时候得过一场病,一辈子都没有嫁人。
这次荣王妃要聘个女夫子,她只考虑了没几天,就答应了。
行了拜师礼,柳夫子温和地问了香香一些基本功课,比如三字经百家姓之类,香香凭记忆回答了一些,但大多记不得了。
她有些紧张,手心里都在冒汗,她喜欢这个眼神温柔的夫子,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香香觉得自己也被夫子喜欢。
但她担心自己太笨,夫子发现之后会变得不喜欢她:“夫、夫子,香香会用心学的,一定会。”
柳夫子眼神慈爱地看着香香,又似乎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良久,她用最柔和的语气告诉她:“不急,香香,我们慢慢来。”
上午的时间,夫子开始带香香重温三字经,然后,给她留了功课。
写五张大字。
*
正院的小花厅里。
杨嬷嬷笑着打趣她家主子娘娘:“我的姑娘哎,您都问了三遍了,那边,好着呢。香香姑娘又聪明又乖巧,哪个夫子会不喜欢她。”
荣王妃笑骂:“杨家的,我都多大年纪了,昱哥儿媳妇明年就能生了,我都能做祖母了,你还叫我姑娘,该打!”
杨嬷嬷凑趣:“您啊,一辈子都是老奴的姑娘呢!”
荣王妃也笑。
这时,有人来禀:“娘娘,香香姑娘来了。”
荣王妃赶紧说:“让她快进来。”
香香快步进来,行礼,被荣王妃拉着往身边坐。
荣王妃就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先把准备好的小点心端给香香,再从夫子好不好相处、学了什么、有哪些功课、上学累不累,问了个遍。
香香咽下嘴里的云片糕,笑着一一回答。
“夫子声音好好听”、“夫子学问很厉害呢”、“夫子夸香香很聪明呢”。
荣王妃这才放下心来,她摸摸香香的小脑袋,像是感慨又像是叹息:“香香就是个聪明的姑娘,夫子没说错。”
*
前院。
何进一脸郁闷地回着刚得到的消息。
“老国公的人,的确又打听到了最后几株保存完好的瑞延草,但是得到消息寻找过去时,太子的人手已经早一步杀人夺草,连老国公的手下都没能幸免,听说其死状极其残忍,太子的人割断了他的手脚全部经脉,挖了他的眼珠……”
希望又破灭了!
一干幕僚气得脸色铁青。
“太子真是丧心病狂!”
“如此下作手段,怎堪配一国储君之位!”
“气煞老夫也!”
皇甫晟坐在上首,一直沉默听着。
众幕僚声音嗡嗡作响,皇甫晟微微抬手,愤慨声立即停止。
颇有一番令行禁止的意味。
皇甫晟从一个活泼的聪慧郡王,到一个成稳的发号施令者,他用了整整一年。
只是,最近一系列事情的不断成功,让一干跟了容王十几年的老幕僚,也渐渐对他心悦诚服。
半晌,皇甫晟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厚葬此人,好好照料其父母子女,且一并关照其族人。待寻找到杀害他的人,留那恶贼性命,在他坟前为他报仇雪恨,让其在地下也能瞑目!”
何进眼眶有些热,血液更是在沸腾,他用力拱手抱拳:“尊令!”
何进迈着坚定的步子,离开了。
屋子里却一片死寂。
报仇雪恨是很热血沸腾,可眼下怎么办。
谋划这么久,用了如此人力物力,最后,还是一场空?
三爷的手,怎么办?
一干老头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做声。
他们中很多人亲眼曾看见,年少英武的三爷,一手剑术是如何的风姿绰然,一笔行草连柳老帝师都赞不绝口。
而今,希望一再的破灭,三爷又改如何自处?
当个永远也不能握剑的普通人?
写一手僵硬的左手草书?
老头们想想自己,只要不能提笔写字,他们就会疯。
别说辛辛苦苦练剑十多年,却不能再握一下剑柄。
屋子里的人有些噤若寒蝉,面面相觑却没人先开口。
这时,小德子正好进来,他手里有一份书信:“三爷,这是娘娘给王爷回的家书,她问您是否要添上几句?”
一干老头急得想要捂住小德子的嘴。
哎呦喂,这是最会看眼神行事的小德子吗?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尽往人心口上插刀!
皇甫晟展开信纸,看了一眼,然后,在一干老头诡异的眼神中,他神色平静至极地缓缓伸出右手,精准无误地拿起一只毛笔。
轻轻蘸墨,不紧不慢开始落笔。
*
赵老头好几宿没睡。
他得到消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疯狂地跑到小阁楼的时候,皇甫晟正在看书。
老头用手狠狠揉了揉眼睛,把眼睛瞪到最大。
没看错,皇甫晟用右手在翻书页。
虽然,他能看出来,拇指不够灵活,四指还有微微颤抖。
但是,确确实实是右手!
赵老头癫狂了!
“你、你你你、你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恢复的,老头怎么不知道?”
“从实招来!”
皇甫晟被聒噪的赵老头烦得头大,就略略说了几句。
“用真气催动,驱动手掌经络运行,即可。”
虽然,这个“即可”他用了整整一个晚上,且现在勉强提笔的字有些不堪入目,但他却是做到了在没有瑞延草的情况下,让彻底废掉的右手,再次获得一丝希望。
赵老头简直惊呆了!
“这、这也行?!臭小子,你莫不是诓骗老夫!”
皇甫晟不予争辩,直接伸出右手。
老头看了又看,瞧了又瞧,他先用银针试了一下,然后自己伸出两只,微微输入一些真气用作检查。
突然,他扬天长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着,他摇头晃脑、嘀嘀咕咕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