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人渣！”张明气喘吁吁站起身又在他身上补了两脚。“就你这种人也配活到现在？我要是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早就一头撞死了，免得日后被无常捉去，都没脸见阎王！”
  “行了，别说了，今天闹这么大，等下酒店真要报警了。走吧走吧。”她扯住张明的胳膊把他往外拉，顺手也把已经看她看的发愣的陈晓晓往外推。
  “陈晓晓！”张振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指着陈晓晓狰狞的说。“你今天敢迈出这个门一步，老子让你后悔！老子让你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灰飞烟灭，让大家看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信你试试！”
  陈晓晓嘴唇有些发抖，她似乎比以前更瘦了，昔日灵动的大眼睛现在看起来只剩了大，没有半分灵动。眼眶深深的凹下去，看起来跟生病中的酥酥真是像极了。
  “随你，张振。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以前都怪我太虚荣，甚至不惜伪装自己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我的虚荣没有任何意义，不能为我带来任何让我高兴的东西，反而让我不停的受制于你。所以现在我不要了。什么丢人现眼，什么身败名裂，我不在乎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行！”张振突然变换了嘴脸伸手过来拉她，被张明一把推了回去。“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家里的一切该怎么办？难道你想把这一切都丢给我吗？”
  “哼。”陈晓晓无神的眼睛里落下几滴泪来。“张振，到这一刻你才知道自己离开我无法生存吗？你才想起来家里的一切都是我挣来的吗？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有资格管你？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张振普通一声跪倒在地，爬过来抓住陈晓晓的衣服道歉。
  “晓晓，对不起，我错了。我混蛋，我不应该这么跟你说话。你原谅我吧，我改，我保证改还不行吗？求求你千万别走，为了咱们的家，为了咱们的孩子，你千万不能这么无情啊。”
  陈晓晓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她抬起血淋淋的手抚上张振的脸庞。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是你真的愿意改吗？真的改得了吗？”
  啊？
  秦凤吃了一惊。
  以前的陈晓晓是半分亏都不肯吃，半箭仇都必须报回来的人。现在怎么面对这么个渣男，分分钟都可以原谅他了？而且还……
  “我改！”张振举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我改，我发誓。如果我以后再犯错误，就天大五雷轰，不得好死。”
  陈晓晓爱怜的听他说完，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抽了他一巴掌。抽的他脸上一个血红的巴掌印，看起来非常触目惊心。
  “张振，你以为我吸了毒还能生孩子吗？你以为生了孩子再出去赚钱还能养活得起你吗？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以为我真的完全被你操控了吗？告诉你，你今天这个样子彻底伤透了我的心，我就算是去死，也不会再听你摆布了。”
  秦凤听的心口一阵颤抖。
  她从小骄傲到大的妹妹。一个漂漂亮亮，被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儿。居然会被人用这么不堪的字眼来形容。
  她的心实在痛的厉害。她想替几年前的自己冲上去问问陈晓晓到底怎么了？怎么离开了父母的庇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跟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社会败类在一起，白白糟蹋了自己一生的大好时光。
  “我后不后悔用不着你管。”张明一脚踹开他抱住陈晓晓的手，拉着她就往门外走。“管好你自己吧！”
  秦凤怕张振再追出来吵闹，出门的时候慌忙把门带住，推着他们俩就往电梯口跑。
  “快，张明，我们去你房间。”
  一分钟不到，三人来到六楼。
  张明走在前面掏房卡开门，正准备转身招呼她们进去，对面的叶潇寒突然打开了房门。
  “叶总……”张明看到叶潇寒脸色铁青的瞪着他，刚才大义凛然的男子气概瞬间飘走，说话都有些底气不足了。
  叶潇寒不搭理他，拿深不见底的冷眸挨个扫他们一眼，突然抬腿出门，朝张明的房间走了过去。
  张明推开门让他进去，剩下三人跟在后面依次走了进去。
  房间都是一样的，陈设也非常一致。叶潇寒走进去，径直在沙发中间坐下，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们三个。
  秦凤晚上吃了火锅，又折腾了这么一番，早就口渴难忍，反正自己也没做什么错事，干脆走开去倒杯水喝。
  “秦凤。”
  她刚转身走开，叶潇寒就皇帝一般冷冷开了口。
  “嗯？干嘛？”
  “你晚上去哪了？”
  “吃火锅去了。”
  噗。
  严肃的气氛差点被她毁掉。
  叶潇寒再看一眼陈晓晓，不相信的开口又问了一遍。
  “是吗？就单纯的吃火锅？”
  “也不是。”她装疯卖傻喝了几口水，回到他身边坐下。“不是跟你说了看雪景吗？我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了快一个小时呢，你看鞋子都湿了。不过刚一回来就碰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去换。张明，你的拖鞋借我穿了啊。”
  “好。”张明被她逗的有些想笑，叶潇寒抓了茶几上一个橘子砸了过去。
  “还有脸笑？张特助，自从你谈恋爱以来办事是越来越不利了，今天居然还把自己搞的鼻青脸肿，再这样下去，我怕是不再需要你了。”
  张明收起笑脸低下头，闷闷的答了一句。“是，叶总。”
  “不关他的事。他都是为了我……”陈晓晓看到张明为了她挨骂，赶紧往前一步想要解释，却被叶潇寒一个眼神吓的又退了回去。
  “我让你开口了吗？谁允许你过来的？”
  陈晓晓的脸涨的通红。
  人们都是这样，当你处在一个阴暗的环境，永远不会发现自己有多脏。一旦从那个环境走出来，看到一些亮光，就会看到自己的肮脏，然后为自己的肮脏感到无地自容。
  陈晓晓此刻就是。
  若说以前，她有米静给的漂亮身份，自己也还是大学里青春洋溢的学生，在叶潇寒面前多少有些有恃无恐。
  但是现在，且不说她两年前所做的一切罪恶行径败露。就是这两年，为了生活，为了张振，她又做了许多不光彩的事情。一想到这些，更是让她抬不起头来了。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尤其是现在亲眼看到玉树临风，威风凛凛的叶潇寒，她的心里生出一丝宽慰，自己毕竟也做过他的女人，受过他的爱护，还生了他的孩子。以前怎么没发觉这是如此令人骄傲的一件事？这也算是她25年的生涯里做的最光彩的一件事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问问酥酥怎么样了？她……”
  “闭嘴。”叶潇寒眼神凛利的恨不得把她逼到地底去。“以后不许你再提叶酥酥这三个字。瞧瞧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若是让她知道她跟人渣的孩子共用过一个肚子，让她知道生她的女人居然是个瘾君子，你觉得她还开心的起来吗？”
  陈晓晓被他这句话打击的摇摇欲坠，她努力定了定神，让自己站牢，不争气的眼泪又哗哗流了出来。
  “对不起。我该死。我不配。”
  “你是不配。还有你肚子里的孽种。劝你还是不要让它到人世来了，免得一出生就做人下人，一辈子跟着那个人渣抬不起头。”叶潇寒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恶毒，秦凤感觉到陈晓晓羞愧和痛苦交加，已经支持不住了。
  “好了。先不要说了。今天已经这么晚了，她刚刚才跟那个人渣闹翻，肯定不能回去，让她先在这住一晚，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秦凤走过去拉她冰凉的手，她抬头看一眼秦凤这惊人的五官，吓得忙把手缩了回去。
  “没关系，我还好。张明，今天谢谢你出手。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走了。”此刻的她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的转身就要往外走。
  若是在两年前，能从陈晓晓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秦凤可能欣慰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话只会让人觉得无限的悲凉。
  “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也不方便，今天就留下吧。我的房间在七楼，你跟我回房间睡。”秦凤坚持拉着她。
  叶潇寒最讨厌这样煽情的场面。尤其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女人在他面前煽情。如果不是秦凤表现的情真意切，他简直一句也听不下去。
  “张明，你去七楼住。”他莫名其妙的丢下这句话就站起来走了。
  秦凤和张明面面相觑了一下，秦凤这才想到给他的脸消肿。
  “你先坐下来。”她把陈晓晓拉到沙发旁坐下，转身又去拉张明。“等一下，我拿冰块给你敷下脸，不然明天要肿成猪头了。”
  张明和陈晓晓坐在一块，尴尬冲她笑了一下。
  “叶总向来刀子嘴豆腐心，他说完也就算了，你……”
  “我知道。”陈晓晓若有所思的说。
  想当初，如果他够狠心，酥酥也就不会出生了。
  如果没有酥酥，陈希希就不会死。如果……唉……
  秦凤抱着一个冰盒跑过来在张明面前蹲下，拿一个小塑料包包着冰块让他敷脸。她微微低着头，表情很认真。
  她的脸很干净，很白嫩，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美感，让人看了就不忍心挪开视线。
  陈晓晓呆呆看着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叫她一声姐。
  “今天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秦凤头也不抬，继续往袋子里装冰块。
  “秦凤。叫我姐姐吧。我肯定比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