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老师。”
  柏老师夹了个豆子在嘴里，抬眼看她。“嗯。”
  “我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
  “我今天……”
  “嗡嗡嗡……”柏子成的手机恰好这时候响了。
  秦芜住嘴，看着他手机，屏幕上跳着妈妈两个字。
  “你先接电话，我也没什么事，待会再说。”
  柏子成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开始接电话。
  片刻，电话挂掉，他也放下了筷子。
  “家里有事，我得回去一趟。吃饱没有？送你先去阿姨那里吧。”
  电话是柏圆打的，得知他已经跟何秋婉离婚，两家现在已经炸了锅了，要求他马上回去。
  柏子成尽量表现的云淡风轻，送秦芜回到家，马上开车往家里奔去。
  他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只希望大家不要太为难何秋婉。
  喜欢谁这种事情向来不由自己做主，她的无奈又有谁能懂？
  车子停到门口柏子成就下来了。甚至来不及往车库停就往客厅狂奔。
  奔进去，果然，何北桓夫妇和自己父母都在，四个人并排坐在主沙发，何秋婉一个人像个待宰的羔羊，坐在他们对面。
  柏子成从没有哪一刻觉得何秋婉柔弱过，但是这一刻，他是真的心疼了。
  “妈，爸。”他走进去，在何秋婉身边坐下，明知故问。“叫我回来有事吗？”
  柏少峰一个冷眼扫过去，沉沉说。
  “有什么事自己心里不清楚，非要我们挑明吗？柏子成，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尊重长辈了，私自离婚这种事情你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因为当初辍学去读了新闻学，后来又坚持不肯接手公司，柏少峰跟柏子成的关系在近几年真是差到了极点。
  他不是个古板的人，但今天发这么大火，一方面除了给何北桓面子，一方面真是有些公报私仇的感觉。
  柏子成心里明白，待他说完，自己主动认错。
  “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对不起婉婉，对不起……你们各位长辈。随便你们怎么说我都认了，对不起，还请你们能理解一下。”
  理解一下？
  何北桓实在不能理解。
  他家婉婉漂亮能干，要什么有什么，多少青年才俊排着队求着娶她她都看不上。如今嫁给你了，你不但对她不闻不问不冷不热，居然还敢背叛她。
  柏子成，他何北桓实在不明白你有什么需要理解的！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也不想太让柏子成难堪。尽量压着火气问他。
  “我不会拿你怎么样。都是讲道理的人，子成，告诉叔叔，是不是婉婉脾气太暴躁，经常欺负你，所以你一时冲动……”
  “不是。”话未说完，柏子成打断何北桓。“不是她的问题，她很好，非常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太差，配不上她，所以想放手让她找到更好的。”
  “混账！”柏少峰一巴掌拍到面前茶几上，怒不可遏冲他吼起来。
  “你自己差，配不上人家？早干嘛去了！早知道自己差就不要害人家！白白耽误人家几年青春，现在一句放手就想完事了？柏子成，老子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怂包玩意儿！”
  柏少峰骂的对，也柏众人看来，他这个解释就是渣。
  一副拱了人家白菜然后爱咋咋地的模样，他们这种世交家庭，出了这样的事，做长辈的看了谁不生气？
  “先别骂，”也就温柔似水的林心婕还能保持几分理智，抬手拍拍柏少峰。“婉婉从小被我惯坏了，脾气不好，说不定子成也有苦衷。”
  柏少峰怒气不减反增，挑着眉。
  “苦衷？如果真是这样，因为这么点事离婚，一个大男人跟女人斤斤计较，老子只会更看不惯他！”
  柏子成：“……”
  楚知遇全程没有说话，从知道柏子成离婚那一刻起，她就想到了那个叫秦芜的女孩。
  她知道事情也柏并不简单，只是孩子们不愿说罢了。
  果然，柏少峰又鄙视完柏子成，何秋婉马上良心不安的站了起来。
  “爸，妈。这件事是我主动提的，不关柏子成事，你们不要再说人家了！”
  何秋婉果断转身，扔他们在身后。
  “回家说。这是件丢人事。相信你们不会想让别人知道的。”
  何北桓跟林心婕对望一眼，心里产生了个更骇人的念头，心里暗骂一声，拉着林心婕跟了出去。
  这边，柏家三人对坐，各自默默无语。
  很久之后，柏子成动了一下。
  “你们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了。”
  “站住。”柏少峰冷冷看着他。“今天的事你解释清楚了吗？”
  “清楚了。”
  柏少峰冷哼。
  “推锅给女孩子，这种事你也干的出来。”
  柏子成无声叹了口气。
  “您爱信不信。”
  “怎么着，我还没死呢，管不得你了是吧？”
  “您非曲解我意思我也没办法。”
  柏少峰要被他活活气死，转头看楚知遇。
  “看你养的好儿子。这德行，特么随谁？”
  “随你呗。”楚知遇终于说话了，一开口，却也噎得他半死。“你年轻的时候比他混账多了，要不是我静心教育，说不定比现在还差，早就把你气死了。”
  柏少峰，“……成，你们母子一条心，我说不过你们。走还不行吗？”
  楚知遇看着他。
  “也行，你去陪安恺吧。慢走不送。”
  柏少峰走了，楚知遇突然露出微笑，冲柏子成招招手。
  “儿子，过来。”
  柏子成坐到她身边去。
  “妈，您都知道了？”
  “大致猜到了。你小子嘴可真严，瞒了我这么些年，真不把我当亲妈。”
  柏子成笑笑。
  “这不是当年以为自己就这样了嘛……谁知道还能遇到个秦芜。”
  “她不是你学生吗？”楚知遇有点不解。“你们俩认真的？”
  “妈。您真拿我当渣男了？”
  楚知遇微笑看他。
  “那你给我解释呀。瞧你干的事，能不让人往那想？”
  “她不是我学生。”柏子成首先辟谣这一点。“我在北大任职，她在上大，只是去年带过她一学期副课而已。”
  楚知遇表情夸张。
  “才一学期就把人骗到手了？你这老师当的不厚道啊。”
  柏子成：“……”
  楚知遇哈哈笑。
  “行。我不打断你，继续说。”
  “没什么可说的。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认真的。本来打算最近抽空告诉你们这件事，既然现在都知道了，我也不用转门说了。劳驾您把这件事转告我爸，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决定跟她走下去，就这样。”
  秦芜见柏子成走的匆忙，以为家里出了什么急事，一下午都在惦记他的动静。
  熬到五点左右，手机终于响了，她捞起来。
  “柏老师！”
  柏子成声音一如既往平静。
  “嗯。做饭了吗？过去蹭个饭，肚子好饿。”
  “做了做了，都是你爱吃的，快过来吧。”
  柏子成顿了一下。
  “我能带个人一起过去吗？”
  秦芜一愣。“谁？”
  “你早上见过的。我妈。”
  秦芜，“……啊？那个，我，可是……”
  “要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不不不，”秦芜又紧张又害羞，都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是你的房子，阿姨要是不嫌弃，随时可以过来。”
  “那好。”柏子成笑了一下。“你收拾收拾吧，我们现在过去。”
  秦芜挂了电话，赶紧去通知母亲，听说柏子成母亲要过来，一家四个女人全部如临大敌，马上准备起来。
  “我要不要去换件衣服啊？穿这件太随便了，人家会看不起我们的。”
  “妈我帮你化个妆吧，柏老师家境这么好，母亲肯定也是保养的极好的人，咱不能太差，给芜芜丢人。”
  “贝贝昨天不是买了新衣服吗？给她换上。对了，冰箱还有菜吗？我再去炒两个菜。”
  一通兵荒马乱的忙活，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刚忙活好，柏子成已经到了。
  秦芜接到他微信，赶紧带着姐姐去门口迎着。
  远远看见柏子成的车子出现，片刻，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素面朝天，平底布鞋的女人。
  看着也就三十来岁，夏姐姐忍不住秦芜。
  “这人谁啊？不是说柏老师妈妈过来吗？是不是临时有事耽误了？”
  秦芜目不斜视盯着前方，手在姐姐手上捏了一下。
  “她就是柏老师妈妈，保养的好而已。我见过她，人挺随和的，不用紧张。”
  这就是柏老师妈妈？
  这么年轻貌美，不动声色就甩大家几条街，夏姐姐如何不紧张？
  看到姐妹二人都在门口等，楚知遇走过去跟她们打招呼。
  “秦芜，你好，又见面了。这位是你姐姐吧？长的真漂亮，想必你母亲也一定好看。”
  夏姐姐害羞笑一下，伸手去跟她握。
  “阿姨太客气了。您才是真真正正的美人，我妈操劳了一辈子，就算年轻时候有点风韵，也不敢跟您比。”
  楚知遇笑的温柔随和。
  “是人都有老的一天，皮囊不重要，不存在什么比不比的。让你们久等了，咱们快进去吧。”
  秦芜嘱咐姐姐带阿姨进去，自己在后面等柏子成一起。
  柏子成买了很多东西，正独自在后备箱往外拎，秦芜去帮他的忙。
  “柏老师，阿姨怎么突然来了？还买这么多东西，你们这是要干嘛呀？”
  “给你吃定心丸。”柏子成关了后备箱，伸手捏捏她脸。“我妈知道了我们的事，这是上门见亲家来了。秦芜同学，如果她待会儿张嘴提亲，你应该不会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