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空气都似乎冷凝了，我想我面部表情应该也很僵硬，双眼一定还带着一丝慌张。然后，我马上就后悔了，我为什么这么不淡定，我这样子，不就表示一切昭然若揭了么？
  我心里在流着汗，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哈哈，女的相亲对象？你。。。你还真会开玩笑。”
  “我有开玩笑么？”乔斯雨一双清冷如水的眸子里，仿似有微微波光闪动，她顿了顿，用一种极轻的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哦，确实是个玩笑。”
  我无法与她多对视几秒，努力定下神来，低头继续编辑着短信。
  “你是喜欢女生的吧？”
  见我再度惊愕的看向她，她又补了一句：“这次我没有开玩笑。”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
  我几乎想哭，却又有一种豁出去的不想解释的念头，面前这女人高贵，优雅，还有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精明，让人在她面前无所遁形，连本能的说谎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别介意，真的，这没有什么不好。”
  说话之间，她已经站了起来，淡淡的道：“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好，就是挺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
  她的语气，她的神态，简直有一种安抚的奇效，我的心跳奇迹般的恢复了正常的律动，我站起身来，急急的道：“你要去哪？”
  “怎么？”
  我嗫嚅着道：“我想请你吃个饭。”见她望着我，又忙补充：“就当作是感谢。”
  “不用了，我今天有事，下次吧。”
  她轻轻摇了摇头，这一瞬间，我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我觉得乔斯雨的心情似乎有点不好，我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我能感受得到她情绪之间那种微妙的难以觉察的改变。我没有再试图挽留她，只是起身将她送到了门边。
  “你进去吧，再见。”
  她在向我道别，我嘴唇动了动，忽然说出了一句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的话：“你说得对，我是喜欢女孩。”
  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后点点头：“嗯。”
  “再见，小心开车。”
  “好。”
  最终我还是没有回绝何晓溪，不过由于家里还有一大堆卫生没搞，我将吃饭的时间推迟了，约定了吃宵夜。
  何晓溪在吃的方面跟我算是志趣相投，她比较嗜辣，刚好我口味也还算比较重，晚上我们找了一家小有名气的店，点了香辣虾，香辣蟹，还有一盘热菜，两盘凉菜。
  “来几支果啤？”
  何晓溪双手托着下巴，展示她招牌式的甜笑，我一边点头表示同意，一边用开水将我们碗盘筷子涮过。
  她声音闷闷的开口：“昨天差点被人吃豆腐了。”
  “什么？”
  我抬眼看她，却见她嘟着嘴巴，一脸委屈：“昨天领导叫我们陪税务局的领导饭局，一个副局长很讨厌，喝醉了搭我的肩膀，一直灌我酒，幸好我们领导给我解围。”
  我脑海里立马出现了一个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猪头形象，跟何晓溪妩媚的笑脸一对比，我顿时怒不可抑：“人渣！无耻！”
  “真的很讨厌这类应酬。”
  我在政府部门呆过两年，知道有时候一有饭局之类，领导都喜欢叫单位里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相陪，以求让上级领导吃饭能够吃得赏心悦目。何晓溪在一家国企的财务部工作，经常要跟税务部门的人打交道，这类应酬自然避免不了，看着她苦恼的样子，我从心底替她感到无奈。
  我一边给她倒茶，一边柔声安慰：“没办法，官场比商场上总是好点的，起码他不敢真的怎么样，你要学着自己保护自己。”
  “知道啦。”
  她看着我，眼睛弯弯的，手指着果啤：“我要喝那个。”
  我叫人打开，放了一支在她面前，刚好菜这时候也陆续上齐，一见那红红的辣椒，黄黄的螃蟹，油亮亮的虾，令人食指大动。我夹了一个螃蟹放到她碗里，笑着道：“吃吧。”
  “嗯，谢谢。”
  虾肉质鲜嫩，螃蟹也很肥美，咀嚼间丝丝的甘甜，配上香辣入味的口感，吃起来着实很爽，不一会儿，我们面前的空盘里的壳就堆得跟座小山似的，何晓溪递了一张纸巾给我，然后举起那瓶小巧的果啤，我跟她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嗯，这里的香辣蟹味道真不错。”
  “一诺。”
  “嗯？”
  “最近。。。最近有个人在追我。”
  “嗯。”我漫不经心的应着，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剥蟹壳的动作停了下来：“什么？男的还女的？”
  她抿了抿唇：“女的。”
  “女的？”我好奇起来：“怎么认识的？”
  “朋友的朋友，她一见我就好像很感兴趣。”她看了我一眼，似乎有点点羞涩：“然后就每天很勤的联系我。”
  “她人怎么样？”
  “挺好的吧，讲话很幽默，挺能逗人开心的。”
  聊这些的时候，我觉得我跟何晓溪好像是两个认识多年的朋友，正一边喝酒吃东西，一边谈论着彼此的感情，不对，其中一个人的感情。我们之间的气氛很自在，很轻松，很。。。嗯，很亲切。
  “一诺，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啊？什么？”
  我回过神来，便见到何晓溪一脸失望的表情：“没什么。”
  我有点不敢确定她刚才说了什么，不觉有些歉然：“对不起，晓溪，我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一诺，你今天似乎有心事，有些心不在焉的。”何晓溪微微咬了咬嘴唇，低头道：“今天的虾点得有些多了，吃吧。”
  吃完宵夜还不算太晚，只有九点多钟，何晓溪执意不让我送，我也就没再坚持，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家里。
  洗完澡，换上睡衣，我懒洋洋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隔着客厅的玻璃推门，看着外面繁华的江景，以及远处节次鳞比，璀璨夺目的高楼，心里却一直在想着何晓溪所说的话。
  其实今晚我确实有点心不在焉，不过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心事，而是我一直在想着乔斯雨这个人。
  乔斯雨无疑是个很不一般的女人，但我对她并没什么别的想法，她于我而言，就好比天边一颗遥不可及的耀眼的明星，她吸引我靠近，却也不会妄生他念。而最奇怪的是，我对她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就好比今天，我竟然向她坦承我喜欢女生。以我的性格来说，说出这句话已经是很难得了，当初花猫都是再三逼问，才从我口里知道了我和梁暖晴的事的。
  花猫曾经说过，乔斯雨很冷，冷得近乎无情残酷的地步，尤其是在工作时不讲一点情面。一开始时我是有点畏怯的，但是跟她多接触几次，我很细心的感觉到，她冷漠的外表下，有颗对我充满善意的心，正因为如此，我在她面前也越来越放松。
  今晚，跟何晓溪在一起时，我竟然有点想她。
  是的，就是想念的感觉。
  我想，我不是因为她惊人的美丽，也不是因为她举手投足间散发的高贵气质，我只是喜欢跟她相处，喜欢她冷冷淡淡的样子，喜欢她冰冷的眸子里，偶尔浮现的温暖，喜欢她不经意间，嘴角绽放的暖如春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