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那我现在可以做些什么？”
  我本来是想回去的。
  既然要我等的人，我已经等到了。而且，也知道了徐四爷和祝三爷的矛盾。那么，我继续留在这里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虽然我的脚上还没有痊愈。即便回去了，也帮不上很多忙。但是，回去后，一旦遇到事情，我还是可以帮忙出出主意的。
  要是一直待在这里，我反而有种被排斥在外的失落感。
  “我听说你们和楚若雨闹矛盾了。”
  “瑞先生告诉你的？”我顿时吃了一惊。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瑞先生已经去盯着楚若雨了。而且，我们和瑞先生一直保持着联系。”
  “千万别让楚若雨继续怨恨你。否则的话，她很容易被人利用。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我会让周雪再好好劝说她的。不管怎么说，周雪以前对楚若雨那么好，她不可能忘恩负义。即便要恨，那也是恨我和瑞先生，和周雪无关。”
  “你知道就好。”
  “那我还是继续待在这边？”我马上问道。
  “你们跟楚若雨一起回来吧。”
  “我明白了。”
  爷爷为什么那么重视楚若雨呢？
  难道怕她因为恨我们，所以会对我们下诅咒？
  虽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是，楚若雨的寿命不够，她根本没办法对我们下厉害的诅咒！
  “方天，你在想什么？”
  我忽然听到了周雪的声音。
  怔了一下，我立马看到了身边的周雪，然后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
  “赶快给瑞先生打电话，问问他，楚若雨到底在哪儿吧？”
  “好。”
  我马上给瑞先生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听了。
  “方天，有什么事吗？”
  “瑞先生，楚若雨在哪儿？”
  “她还在咒婆的坟前。”
  “还在那里？”
  “今天是咒婆的头七，她给咒婆拜祭了一番。但是拜祭完了之后，她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估计，她很可能还要继续待下去，有可能要给咒婆祭拜完尾七才走。”
  “尾七？！那不是要待四十九天？”我顿时大吃一惊。
  “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
  人死之后的第七天，叫头七，这个大家都知道。往后推，第十四天就叫二七。而二十一天就叫三七……
  尾七，就是第四十九天。
  在我们村，不管是自家老人去世了也好，还是说年轻人丧偶的。一旦入土为安之后，顶多就是拜祭一下头七。之后就是到每年的鬼节，还有死者的生日时才会再次拜祭。
  但这些拜祭，都只会在家里，不会到坟前去。
  这就算是比较孝顺，比较重感情的了。
  好家伙，楚若雨居然要拜祭完咒婆的尾七。这份情，也太深重了吧。
  她跟咒婆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还是说，楚若雨在失去亲人之后，变得格外敏感，比常人要倍加珍惜自己的身边人？
  单从咒婆给楚若雨增添寿命这件事情来说，咒婆对她的确是恩重如山。
  这不单单是让楚若雨多活几年。更重要的是，可以让楚若雨多陪自己的孩子几年。
  没有孩子的人，是无法体会到，不能陪伴自己孩子的那种痛苦。
  当然，我现在也没有孩子，我也没有确切地体会到那种痛苦。但是，我却知道没有父母陪伴的那种痛苦。
  而这种痛苦越难受，我就越知道有父母是多么的重要。
  所以，哪怕咒婆的外貌、打扮很吓人，那是对我们来说的。但对楚若雨来说，她肯定是比亲人还要亲的亲人了。
  或许正是太珍惜咒婆了，所以楚若雨才会那么伤心吧。
  唉。
  难怪瑞先生以前说，但凡能成为咒傀的人，感情都是非常丰富的，比常人要丰富很多。
  楚若雨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瑞先生，楚若雨的情绪，现在好些了没？”周雪急忙问道。
  我把手机开着扩音，所以她能听到我和瑞先生都说了些什么，也能跟瑞先生直接对话。
  “稍微好点了。但是，她一个人在坟前跟咒婆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自己就会哭出来。所以，咒婆的死，对她的打击非常大。我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无法忘记这种痛苦。”
  “咒婆的头七都过了，那她的鬼魂？”
  “你放心好了。咒傀一旦死了，鬼魂一定会被鬼差给抓下去的。”
  “咒婆没有跑掉？”
  “据我调查得知。每一位成为咒傀的人，都被下面的人用红笔圈上了的。一旦他们将死，就会有四个鬼差紧紧跟随他们。等他们死了后，那四个鬼差就会立即锁拿，然后带下去判罚。因为咒傀生前施展咒灵术，已经严重触犯了下面的条例规定。”
  居然还有这么个说法？
  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
  高兴的是，咒婆不会死后来找我们的麻烦了。但是，这也意味着，楚若雨将永远无法看到咒婆了。
  对楚若雨来说，这肯定是一个悲伤的消息。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
  我绝不是幸灾乐祸。因为咒婆要是真得变成了鬼，然后去见楚若雨的话，一定会在她那里说我和瑞先生的坏话。
  她死之前就说了，死后肯定还会说。
  所以，她要是变成了鬼，只会对我们不利，只会加剧我们和楚若雨之间的矛盾。
  “方天，我们得赶紧想个办法，不能让楚若雨再这么继续伤心下去了。她现在怀着孩子，得保持心情愉快才行，否则会对胎儿的发育不利。就算不能保持愉快，起码也不能这样痛哭。”
  “我也知道。所以，我打算让你去跟她聊聊。”
  “好。”
  “但是，你千万要小心。楚若雨已经变了，我怕她会迁怒于你，甚至是对你动手。”
  “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既然已经说定了，那我就直接去找瑞先生。
  瑞先生已经不在我们县城了。
  他说，他本人并没有亲自去盯着楚若雨，因为他说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只是派了四个手下，不分昼夜地盯着楚若雨。
  一旦楚若雨有事，就立即禀告他。
  所以，瑞先生让我们直接去找他的四个手下，不用找他。
  你之前还说不放心楚若雨，还说什么南老爷子特地嘱咐过你，让你帮忙看好楚若雨，因为她肚子里怀着南老爷子的曾孙。
  好家伙，这才几天的时间，你就变主意了？
  我也没有去批评瑞先生，而是要了他手下的电话，去找他们。
  一问他手下，巧了。
  楚若雨居然带着咒婆的尸体，到了我们村。
  她把咒婆的尸体葬在了我们村山上。
  这我熟门熟路。
  于是，我赶紧跟周雪往村里赶。
  到了之后，我们见到了那四个人。
  我见过这四个人，但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领头的那个，叫杜清，据说已经跟着瑞先生七八年时间了。
  杜清跟我说了一下楚若雨的情况。
  自从把咒婆葬在这里，楚若雨每天都会来这里待很久。有时候，甚至能长达十五个小时。
  这就很让人吃惊了。
  一天就二十四个小时，她居然花了十五个小时在这里。
  除了睡觉，她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每天，杜清都会派一个人在离咒婆大概五十米远的地方，设立一个观察点。同时，在咒婆的坟旁边，他们还安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近距离观察楚若雨，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
  而杜清则在山下指挥、调度。
  除此之外，入夜，楚若雨下山后，他们还会远远地跟着，看她住在哪儿。然后，再安排观察的人员，全天候监控。
  这听起来有点吓人，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情况就是这样的。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指正。”杜清还是很谦虚的。
  “没有没有，你们做得很好。”
  “哦对了，楚若雨每天在坟前说的话，我们都有记录的，你们要不要看？”
  “还有这个？”
  杜清马上拿出了一叠厚厚的a4纸，上面按照日期和时间，记录了楚若雨说的话。
  相当专业。
  我和周雪分别看了看。
  上面有楚若雨舍不得咒婆的话，也有楚若雨抱怨自己命苦的话，也有感谢咒婆栽培和为自己增添寿命的话，也有绝望悲愤，甚至想自杀的话，更有怨恨我和瑞先生，甚至恨不得杀了我们的话……
  楚若雨说了很多很多，但却偏偏没有提到周雪。
  这很奇怪。
  怎么会没有提到周雪呢？
  我问杜清，有没有记录漏了？
  杜清用自己的性命向我保证，绝对没有。
  “我明白了。”
  “我也猜到了。”周雪说道。
  “她对我们任何人都是恩怨分明的。唯独对你，却抱着最为复杂的情绪。”
  “我也这么觉得。”周雪轻轻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和她刚刚相认的时候，我很高兴，她也非常开心，像是找到了亲人似的。之后，我们俩聊了很多很多，我也知道了她这些年过的是如何的辛苦。”
  “你把楚若雨当成好朋友，她更是把你当成了知心人。所以，虽然她非常恨我和瑞先生，但却不敢迁怒于你。或者说，她是舍不得，或者是很矛盾。”
  “她肯定是想杀了你和瑞先生为咒婆报仇的。但是，这样做就势必会深深地伤到我。但是，她又不想伤到我，因为这样会对不起我。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报仇，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来面对我。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
  说着，周雪忽然看着我，目光坚定：“方天，我想去见见楚若雨，我想当面跟她聊聊，争取让她减少对你们的恨意。”
  “难度虽然很大。但是，可以试试。”
  “那我去为你准备一些东西吧。”说着，杜清马上吩咐人去采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