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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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放 更新:2021-12-31 00:43 字数:4912
言砚茫然地看着门被关上,又转过头看向纪觉川:不是要去吃饭了吗?
怎么又让陆极和盛陌闻出去了,难道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跟他说?
只是现在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他站在办公桌前,纪觉川坐在办公桌后,倒有点像是训导主任训话的样子。
言砚以前读书的时候从来没有被老师训过话,但他经常去办公室给老师帮忙,也见过坏学生被训话的样子,跟他现在和纪觉川之间的氛围一模一样。
乖学生言砚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眼眸微微睁大,等着纪觉川说话。
空气沉默了许久,终于听到纪觉川开口:
他是谁?
言砚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原来是对主角受感兴趣呀,他都要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了。
他是盛陌闻,我听到陆助理叫他总监,好像是很厉害的人。
他记得书里描写的主角受确实很厉害,他能力出众,刚毕业没多久就坐上了总监的位置。
虽然细节记不太清了,但总之主角受很厉害就对了。
这句话说完后,纪觉川的脸色更差了些。
盛陌闻的确是很有才华的人,纪觉川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但这些话在言砚嘴里说出来,他就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哪怕那些话只是在陈述事实,可他就是觉得言砚是在夸赞盛陌闻。
不过就是总监而已,也就言砚会满眼星星夸人家厉害了。
纪觉川顿了一下,又问:你认识他?
他记得盛陌闻家境普通,跟言家应该扯不上关系,两人怎么会认识?
对呀,他人可好啦。言砚连连点头。
不但关注了他的直播账号,还看出他头像的含义,说话又那么温柔。不愧是主角受,真是个大好人。
虽然清楚他已经问得太多,但纪觉川眉头皱了又皱,还是问出了口: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言砚对他的情绪毫无察觉,没多想就回答:下午在公司认识的呀。
说完,又绕过办公桌走到纪觉川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呀,我都饿了。
他这几天习惯了跟纪觉川撒娇,现在也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水润的眸微微垂着,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纪觉川薄唇紧抿,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有些怒火。
下午在公司认识的,那就是说这两人认识还不到一天?
才认识这么一会儿,就被人迷得团团转,还把人带到这来,再过几天是不是就能更亲密了?
言砚能在跟他认识的第二天就喊他老公,那对别人是不是也一样?
我不是让你不要随便跟别人说话吗?
言砚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松开了拉他袖子的手,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
他当然记得中午的时候纪觉川叮嘱他不要随便跟别人说话,可那不是担心他把婚约的事说出去吗,他也没告诉任何人呀。
犹豫了一下,他小声解释:我没有说我们有婚约的事。
纪觉川额上青筋跳了跳,只觉得怒气在往头顶冒。
连跟他的婚约都要隐瞒,就为了那个才认识半天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言砚隐瞒他们的婚约而生气,明明公司里没人知道他跟言砚的婚约才是更好的,可他就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意,还有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意。
像是怒极反笑般,他挑了下眉,脸上的冷意褪去,那你带他上来干什么?
见他脸色缓和,言砚还以为自己刚刚感觉到的冷意是错觉,心里松了一口气,他邀请我一起吃晚餐,我想等会让他跟我们一起去。
空气安静了下来。
言砚心里有些忐忑,他难道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过了半晌,他听到纪觉川的声音。
言砚。
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言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中的警钟被敲响。
这是纪觉川第一次喊他名字,可这明显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跟他去吃晚餐,还是跟我去?
言砚怔了一下,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就不能一起去吗?
他这个动作显然被纪觉川误会。
办公椅往后一退,纪觉川站起身,没再给他眼神,径直往门口走去。
言砚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种架势,他被纪觉川寒冰似的脸色吓了一跳,脸色有些苍白。
就算再迟钝,也能察觉到纪觉川是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纪觉川会突然生气,可他不由自主有些害怕,咬了咬唇追上去,拉住纪觉川的衣角。
我跟你去。
纪觉川脚步顿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放慢了脚步,让他能跟得上。
办公室门打开,站在门外等着的两人都立刻看过来。
陆极一眼看到跟在纪觉川身后眼圈红红的言砚,心里咯噔一声。
他想起自己以前刚毕业没多久,还没成为老狐狸的时候,曾被纪觉川训哭过几次。
那时候公司才刚刚起步,纪觉川对待任何事情都严格苛刻,稍微有点差错就会被他训斥一顿,而陆极那时候又才刚进入社会不久,心理承受能力脆弱得不行,几次被训完后都要躲在洗手间哭一阵。
明明是相仿的年纪,可纪觉川就是自带一种威压感,训起话来毫不留情。
现在看到言砚漂亮的眼睛红了一圈,可怜兮兮的样子,陆极第一反应就是完蛋。
纪总不会把自己老婆当下属一样给训了一通吧?
盛陌闻也注意到了言砚状态不对,他皱了一下眉,上前几步:言砚,你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纪觉川往前走了几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言砚挡在了身后。
言砚从纪觉川身后探出个脑袋,眼里还有水光:陌闻,我今天不能跟你去吃晚餐了,对不起。
听到言砚对盛陌闻的称呼,纪觉川刚降下去的怒火又有烧起来的趋势。
刚刚对着他喊纪先生,现在对着别人倒是喊得亲密,到底谁才是他未婚夫?
盛陌闻则是眉头皱得更紧,他觉得言砚和纪觉川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盛总监,你还有事吗?
男人声音里的不快显而易见,盛陌闻有些诧异地看了纪觉川一眼,略思索了一下,还是让开了路,没事了。
陆极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打圆场:盛总监,我送你下去吧。
他带着盛陌闻进了电梯,在盛陌闻疑惑的目光中快速按下关门键,把纪觉川和言砚两人隔在门外,这才彻底放下心,又搓了搓手臂。
刚刚那是什么地狱级场景,再不撤他命估计都要掉半条。
*
等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后,纪觉川才按下电梯,一言不发等电梯上来。
他不说话,言砚也不敢出声,只是垂眸盯着地板看,一只手悄悄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出公司,赵叔已经在公司楼下等着,两人刚上车,他就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
他从后视镜多看了几眼,心里有些纳闷。
今天来公司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过了一个下午就成这样了。
赵叔打着方向盘驶上马路,问了一句:纪总,是去崖口阁吃饭吗?
下午的时候纪觉川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去预订崖口阁的位置,崖口阁是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位置很难订到,好在老板跟纪觉川有过交情,很痛快地给他留了个位置。
他看到纪觉川似乎心情不好,担心计划有变,就多问了一句。
言砚肚子早就饿了,听到这一句,悄悄抬起头去看纪觉川。
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吧?
纪觉川像是没察觉到他的目光,淡淡看向车窗外:不去了,直接回家。
言砚怔了一下,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扁了扁嘴,什么也没说。
车子很快到了别墅门口。
在赵叔担忧的目光下,纪觉川和言砚一前一后,沉默地进了家门。
进门后,纪觉川就上楼去了书房,留言砚一个人在客厅。
刚走进书房,纪觉川就拿出手机,让人把崖口阁的菜打包好送过来,因为不知道言砚的口味,就让那边把所有的菜都做一份。
打完电话后,他在沙发上坐下,往后一仰,抬手揉了揉眉心。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不对,他很少对公司以外的事有这么大的情绪,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他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可却偏偏要这样小题大做。
就像是想让言砚知道他不开心了。
无不无聊。
那边言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了一会呆,直到肚子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揉了揉肚子。
总觉得现在的情景有些熟悉,他跟纪觉川第一天见面那次好像也是这样,订好了餐厅位置又因为纪觉川的一句话没去成,害得他饿肚子。
为什么跟纪觉川一起总是会让他饿肚子?
言砚撇了撇嘴,拿出手机,想看看手机上有没有外卖软件。
刚打开手机,门铃声就响起。
他往二楼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开了门。
纪先生呃?门外的人看见是他,脸上露出些惊愕,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这些是纪先生订的,需要我帮您拿进去吗?
言砚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看了一眼那人手上提的七八个大袋子,点了点头,带他走到餐厅。
那人把东西放在餐桌上,说了句用餐愉快就离开了。
言砚把袋子里的菜都端了出来,摆满了一整桌,他咽了下口水,有些犹豫不决。
这些应该是纪觉川订回来自己吃的,他要是吃了会不会不太好?
想了一下,他又拿起了筷子。
纪觉川中午说好了要带他去吃饭,晚上却又食言,他就算把这桌全部吃完了也是应该的!
言砚义愤填膺地在餐桌旁坐下,开始心安理得地享受餐桌上的美食。
虽然心里想着要把所有菜吃完,一口都不给纪觉川留,但他还是很快就吃饱了,桌上的菜只有一点动过的痕迹。
吃饱了肚子,心里的怨气消去不少,言砚看着桌上全被自己雨露均沾过的菜,有些心虚地朝二楼看了一眼,溜回房间去了。
晚上等纪觉川从书房出来,就发现客厅已经没了动静,他去餐厅看了一眼,一双用过的筷子搁在碗上,桌上的菜也有动过的痕迹。
他心里不着痕迹地松懈下来,转身朝楼上走去。
推开房门的时候,里面仍是静悄悄的,他走进去,看到言砚已经躺进了被子里,没有像昨天一样坐在床头等他。
纪觉川抿了抿唇,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
虽然床上的人只从被子里探出了半个脑袋,但那不停颤抖的长睫还是能看出他没有睡着。
他知道自己今天做得有些过分,不该在公司莫名其妙对言砚冷脸,也不该说好了带他去吃晚饭却又食言。
任谁被这样对待,都是会发脾气的。
可他偏偏不想看言砚不理他的样子。
言砚。
听到这一声,言砚眼睛闭得更紧,呼吸都放轻了。
他实在是被纪觉川下午的样子吓到,虽然有些生气,可更多的还是害怕。
又等了一会,房间安静了下来,刚刚那一声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正想着纪觉川是不是离开了,低沉的声音就又在头顶响起:
你还没跟我说晚安。
第16章
房间里的大灯没开,只开了一个床头灯,昏暗的灯光罩住床上的人。
卷翘的睫毛影子被拉长,让那颤抖的幅度看起来更加明显。
言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纪觉川就站在床边,声音清晰无比地传进他耳朵,一字不差。
他懵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纪觉川会突然说这句话。
明明在车上还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下午还对他那样凶,现在又突然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他想起下午在公司的时候,纪觉川也是莫名其妙就生了气,还对他甩脸色。
如果他不说晚安呢?纪觉川又会像下午一样那么凶的对他吗?
虽然知道现在应该像以前一样跟纪觉川撒娇,让纪觉川厌恶他,这才是他一开始的计划,可言砚现在缩在被子里闭着眼,就是不想跟纪觉川说话。
几分钟后,床边的人似乎终于离开,言砚悄悄睁开眼看了一眼,床边没有人影,纪觉川不知道去了哪。
他松了口气,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言砚醒得很早。
他心里一直挂念着昨天买回来的调酒工具和材料,想快点清洗干净后上手试一试,所以早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纪觉川正坐在桌前喝咖啡,楼梯上突然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言砚穿着一身浅色的居家服,一撮头发不服帖地往上翘起,脸上还有些刚睡醒的薄红。
下楼后,言砚去玄关把昨天买回来的东西提了过来,朝厨房走去。
看到那一大袋东西,纪觉川皱了下眉,放下手里的咖啡想帮他提去厨房,就看到言砚经过他的时候加快脚步,很快走进厨房关上了门。
他顿了一下,收回视线,看向桌上的那半杯咖啡。
半晌,他把桌上的咖啡喝完,离开了餐厅。
把车从车库开出来,经过门口的时候,纪觉川没忍住往门里面看了一眼。
上次言砚就是在那张门后探出半个身子,让他早点回家的。
看了一眼后,纪觉川又面无表情地转回了头,看着前面的路。
他到底在想什么。
车子一路驶到公司楼下。
进办公室时,陆极时不时在他脸上扫过的视线太过明显,纪觉川把手上的东西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放。
有话就说。
陆极早就憋了许久,想也没想就问:您跟言少爷怎么样了?
纪觉川一怔,他昨天跟言砚说话的时候明明让陆极关上了门,陆极是怎么看出他跟言砚出了问题的。
什么怎么样了?
陆极眼睛睁大了些:言少爷昨天没跑回自己家住吗?我看他昨天从办公室出来眼睛都哭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