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和：“……小孩子不能用问题回答问题。”
  沈锦年不解：“什么是用问题回答问题？”
  沈岁和认真努力地解释了半天。
  “哦……”沈锦年继续不停吃瓜子，似乎有些明白了，“舅舅喜欢我就喜欢。”
  沈岁和叹息，答了跟没答一样。
  沈锦年看着他问：“舅舅喜欢吗？”
  喜欢燕帧吗？
  沈岁和的指甲下意识摁断了瓜子壳，应该是喜欢的吧？还总幻想燕帧要是真的是他男朋友就好了。
  可他能和燕帧在一起吗？
  现在燕家的人，乔家的人都不来找他的麻烦，是因为他们都以为他和燕帧是假的，所有的人都视周幸雨为仇敌，而把他这个敌人的敌人当成了盟友。
  如果他和燕帧在一起的话，所有人都会调转枪口对着他，到时候连年年都不会安生的。
  “这个很难回答吗？”沈锦年小小的眉头皱起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选1还是选2？”
  要能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沈岁和喃喃道：“就算我心里想的是1，我也有可能会选2。”
  沈锦年不明白：“为什么，舅舅？”
  沈岁和叹息：“小孩子不懂。”
  沈锦年有些生气了，他们不想告诉他的事，就用一句“小孩子不懂”来打发他，谁说他不懂？他什么都懂！
  不想理他了。
  小家伙把没吃完的瓜子肉丢在床桌上，溜下床去。
  “去哪里？”沈岁和忙问。
  沈锦年头也不回：“找沈叔叔去！”
  说起来，虽然在同一个医院里，沈岁和就没见过沈练。
  自那天燕帧把跟周幸雨的关系和沈岁和说开了之后，也在没叫沈练来给他抽过血，沈岁和其实心里有些感激。
  不是他舍不得自己的血，而是他不喜欢周幸雨，不想再给他抽血了。
  沈岁和呆坐了会儿有些犯困，躺了会儿，床桌还没收起，弄得他的大长腿没处安放，沈岁和正打算把床桌收起来，就听外面传来燕帧的声音：“你干什么？你别动！”
  燕帧疾步进来就按住了沈岁和的手臂：“你要做什么？”
  沈岁和被吓了一跳，忙解释：“我就是想把床桌收一下，就推一下的事……”
  “你助理呢？”燕帧很是不悦，“公司花钱雇她是来开小差的吗？”
  沈岁和道：“今天年年在，是我让糖糖回去的。”
  燕帧还没消气，收起床桌问：“你收这个干什么？”
  “睡觉时腿有点伸展不开。”
  “困了？”
  沈岁和失笑：“本来是有点，不过现在不困了。”燕帧这么一惊一乍，谁还能睡得着？
  “嗯，我买了糖炒栗子，吃点吧。”燕帧把刚才放下的袋子拎了起来。
  沈岁和盯住看了半晌，皱眉道：“不要吧？剥瓜子还不够，我还得剥糖炒栗子吗？”
  燕帧抿唇：“没让你剥，我来剥。”
  沈岁和有些受宠若惊：“哥，我开玩笑的，我自己可以……”
  “躺着别动。”燕帧将袋子放在床位沈岁和够不着的地方，问了句，“年年呢？”
  “找沈主任去了。”
  燕帧“唔”了声，把剥好的糖炒栗子喂至沈岁和嘴边。
  沈岁和刚张嘴咬住就听他问：“今天能给我答案了吗？”
  沈岁和：“……”这糖炒栗子我是吃还是不吃？
  沈岁和没回答，燕帧也就没再问，干脆专注地剥起了糖炒栗子，沈岁和不吃还不行。
  没一会儿功夫，沈岁和就吃了个半饱。
  这几天燕帧每天都会来陪他，没什么重要的事，他就在医院过夜，也是每天都会问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但沈岁和没说话，他就没继续追问。
  燕帧说要给沈岁和足够的时间，他说话算话。
  但沈岁和却觉得没脸继续拖着，他将嘴里的糖炒栗子咽下去，抿唇道：“你是知道小舟喜欢你的。”
  燕帧刚捏碎手里的栗子壳，轻拧起眉头朝沈岁和看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和我在一起？”
  “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沈岁和自嘲笑道，“哥，我跟你们这些少爷们不一样，我没本事，也没靠山，我们俩要是在一起了，我就成了众矢之的。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但没有绝对安全的24小时，我……我是喜欢你，可我的生活不是只有你，我没办法自保，年年又要怎么办？”
  燕帧在听到他说和他们这些少爷不一样时，手指下意识用了力，轻易就把软糯的糖炒栗子给捏碎了。
  后来又听他说喜欢他……
  这是沈岁和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喜欢他，燕帧的心跳略快，内心终于也不完全剩下苦涩。
  岁岁喜欢他，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你别怪我自私。”沈岁和不敢去看燕帧的眼睛，低头盯着自己两只馒头手。
  燕帧按捺着内心狂喜，不动声色将捏碎的糖炒栗子丢了，又拿了颗完整的，三两下剥完放在沈岁和的掌心：“吃吧。”
  沈岁和愣了两秒，听话地塞进了嘴里。
  燕帧道：“我想过的。”
  “什么？”沈岁和抬眸，因为含了颗栗子在嘴里，他的话语有些含糊不清。
  燕帧睨着他，认真道：“等你可以自保，等你确定年年不会受到伤害的那天，我们再公开我们的关系。现在，你还和以前一样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沈岁和挺得有些云里雾里：“那天是哪天？”
  他不想打击燕帧，毕竟在沈岁和看来，根本不可能有那一天好吗！
  燕帧轻笑道：“你会知道的。”
  原来燕帧也会白日做梦。
  沈岁和觉得有些好笑，也有点心酸，做梦就做梦吧，他每天都想做白日梦。燕帧的提议也没什么不好的，就算那一天根本不会到来，那他们也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安安稳稳地在一起。
  在这一年里，所有将来有可能站到沈岁和对立面的人，暂时都不会来为难他们。
  在这一年里，他和燕帧可以像对真正的情侣一样。
  燕帧靠近了些：“你算是答应我了吗，岁岁？”
  “嗯。”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沈岁和？
  燕帧高兴的不行，眉角眼梢全是笑，他俯身撑在沈岁和身侧，浅声道：“想吻你。”
  “等、等下，哥。”
  “怎么？”燕帧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沈岁和的手，他低头看了看，一点都没碰着啊。
  沈岁和道：“你之前把我骗到你身边时还跟我签合同呢，我也得和你约法三章。”
  燕帧直起身，有些诧异看着床上的人。
  沈岁和不管他，径直开口：“我知道你和周先生十几年的情分，你对他们母子心怀愧疚想要补偿，这些我全都理解，但周先生是喜欢你的，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你知道的吧？”
  这点燕帧没什么好否认的。
  “你必须保证，今后不管发生什么，周阿姨他们母子都不会再搬回燕公馆去！”
  当初周雪娟母子被商晚赶走时，燕帧还羽翼未丰，难保他以后会生出把人接回来的想法，他就算不喜欢周幸雨，毕竟周雪娟是待他如妈妈一样的人。
  燕帧应声：“我保证。”
  这事之前他的确想过，尤其是周雪娟母子被赶走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他每天都在想。但自从沈岁和住进燕公馆后，燕帧就再没生出过这个心思。
  沈岁和继续道：“你可以继续对他们好，他们毕竟是你小时候一直陪着你的人，但我不喜欢周先生，你别把他带到家里来。”
  还真是句句不离周幸雨。
  燕帧眯了眯眼睛：“岁岁吃醋了？”
  沈岁和抬眸看他：“不行吗？”
  “行……”他吃醋的样子特别可爱，燕帧很喜欢，“还有吗？”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件事。”
  燕帧见沈岁和突然严肃起来，弄得他心里一阵紧张。
  沈岁和道：“你一定要对年年好，你要是对年年不好，我就带年年走了！”
  燕帧盯住沈岁和看了片刻，忍了忍，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燕帧还在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特别像是要带着孩子改嫁的人。”
  “滚。”沈岁和气得想拿枕头砸他。
  燕帧的眼尾染笑，果然地位不一样后，沈岁和比从前开朗放松了许多。
  这样很好。
  比起之前小心翼翼的沈岁和，燕帧更喜欢这样的。
  -
  病房外，一抹小小的身影贴墙站着。
  沈锦年抿了抿唇，忍不住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