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答应了王大娘，要好好帮你。”
  面对拷问，世文临场紧急发挥，再一次把王大娘搬了出来。
  他转场到戏精的诞生，叹了一口气，在一次开始他的表演。
  “王大娘吃过的盐比咱们吃过的饭都多，她当然知道你不会做贝壳帘子，也明白你一定会为了她高兴，努力去做这些自己不会做的事情。”
  “倘若时间充足，她甚至要亲手教你做。可是酒席马上就要举办了，亲朋好友肯定会早早的去家里等着看热闹，王大娘没时间教你，就让我来帮你做。”
  世文胡编乱造道，“王大娘真心把你当成闺女疼爱，所以不想你受一点为难。又担心你面子上过不去，才让我不要告诉你的。”
  素云乍一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对王大娘充满了感激，真是一位慈祥的妇人，她用自己的方式，如此温柔的爱着她。
  当然，也有一些愧疚。
  杜世文是为了信守对王大娘的承诺，才那么努力的给她干活。
  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暗自揣测人家的用意，甚至将两人辛勤劳作的成果亲手毁掉，这着实的有点过分。
  “你想吃几碗螺蛳粉啊，我请客。”
  用这种方式，些微的表达一些自己的歉意吧。
  世文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看这个样子，素云应该是被他骗过去了。
  只要素云能恢复往常，让他继续帮忙干活，不在想着要赶他走，他就心满意足了。
  其他的，不重要。
  “算了吧，我也怕大早晨起来的，味太冲儿，熏着帮咱们做贝壳帘子的老板娘。咱们去吃虾饼，喝白粥配咸菜吧。”
  素云撇嘴，“不吃茶叶蛋吗，还是搞两个茶叶蛋比较滋润。”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素云都是在北方生活居多，所以饮食上习惯上还是很偏爱面食的。
  看这些金灿灿，热气腾腾的虾饼，唔，中间还有一只红着身躯的虾子，啧啧啧，看起来就好吃的很。
  素云就在那里站着，看师傅把虾饼从油锅里捞出来，滋溜滋溜的往外炸着小泡泡，然后在清晨冰冷的空气里迅速冷静下来。
  她挑了两个看起来很是圆润，油滋滋的虾饼，又要师傅在虾饼上撒了一层辣椒粉。
  金黄与火红色交相辉映，就像漫天霞光遇到了落日余晖，晨昏交融，美得很。
  世文打趣道，“说的这么美，以后赚够了钱，就去当个艺术家吧。”
  素云说你胡扯什么呢！
  “我现在就是艺术家。艺术就是因为资本的追逐才成为艺术的，只要我钱给的够，一个虾饼也能成为震惊世界的创作。”
  “艺术家不一定是有钱人，但是有钱人完全有可能做艺术家，我有钱我就能做艺术家。”
  什么歪门道理？
  世文一口咬掉半个虾饼，被辣椒粉呛到鼻子里，剧烈的咳嗽了好几下，喝了好几口白粥才压下去。
  “你可别再用满嘴的铜臭气玷污‘艺术’这两个字了。想想那些终身追求艺术，甚至为了艺术献身的人，咱们这是对人家的大不敬。”
  他想起自己的钢琴老师，他是一名大器晚成的知名国际钢琴大师，人生的大半辈子都是为了钢琴在活着。
  其实他大可以像他的师兄弟一样，比赛拿个奖，然后回家开琴行，多赚一些钱。
  而不是继续埋头钻研，清贫大半辈子，连个房子的首付都付不起。
  “咱们最多叫附庸风雅，不是搞艺术。”
  素云说不是，“真正的艺术是需要资本捧才能有更高的知名度，为更多的人所欣赏到，被人欣赏到的，才能流传青史。可是捧出来，不一定是真正的艺术。”
  她一口咬掉虾饼上的那只红色虾子，心满意足的咀嚼着弹力十足的肉肉。
  “不过，我搞出来的东西一定是艺术，谁让我有钱呢！”
  有钱就可以买通权威人士，让他们说她的作品好；
  有钱那些想要巴结她的人，恨不得研究上下五千年的艺术史，来说明她的作品到底哪里好；
  有钱就可以操纵媒体舆论，当所有人都在宣扬她的作品有多么好的时候，那些不随大流的人会被打上不懂得欣赏的标签，她的作品会成为行业创作的标杆。
  你说，这是不是艺术？
  所以，永远要记住，你和梦想之间最大的阻力，就是钱。
  没有钱，一切都是妄谈。
  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让人生不虚此行，人一定要努力赚钱。无条件的搞钱的人生才是最有充实又有意义的人生！
  世文往她的粥里加了点咸菜，“所以，这位艺术家，你想好一会儿该怎么做帘子了吗？”
  素云白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真想把跟前这个茶叶蛋直接塞他嘴里。
  “我想好了，一会儿咱们分工合作，你在前面点酸，我在后面敲锤子，老板娘给咱们穿线。流水线作业，效率可以提高不少。”
  世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流水线作业当然效率高，但是咱们的分工得换一换。你去穿线，让老板娘敲锤子。”
  老板娘到底是经验人士，下手知道轻重，换成素云，一锤子下去，贝壳直接碎裂了，那还做他大爷的帘子。
  素云挑眉，“你这意思是我干不好敲锤子的活儿？”
  “不是！”世文连忙摇头否认，“我是怕你敲锤子累着，呵呵！”
  她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最终无奈垂下眼眸，“那我就去穿线吧，感谢你的体贴。”
  大局为重，她决定退一步。
  世文松了一口气，他剥了一个茶叶蛋，如往常一样，先递给她吃。
  “这就叫体贴啊？”
  他笑，那她要是知道其他的事情，岂不觉得他就是世界上最暖的男人？
  素云说是啊，“我有时候在想，要是咱们早点遇见，或许我不会一直把你想的那么坏，咱们可以早点成为朋友。”
  虽然世文有时候很是让人讨厌，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在对待她的时候，还是对她好的时候居多。
  “那现在呢？”世文问，“现在的你怎么想我？把我当成朋友，还是，一个男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