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又语带唏嘘的说：“或许，他自己也胆怯了，不想也不敢走出自己的舒适圈。”
  言非凡也是轻叹一声，关心的问：“主任，昨天的那个争执，该怎么应对啊？”
  “要不要，我过去跟周医生解释一下？”
  王川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问道：“解释？你其实是想去道歉，是不是？”
  言非凡嘿嘿的一笑，说：“毕竟对方是医学前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王川轻哼了一声，说：“非凡，你就这点不好，性格有些绵软。”
  “自若从小对你的保护，有些过头了。”
  停顿了一下，王川又冷声道：“自若那一番对周医生的评价，有错吗？”
  “虽然有些刺耳，我觉得却是相当的中肯。”
  “既然没有错，就不需要道歉。”
  “非凡，专家都是有脾气的，眼里不揉沙子的，有一说一，而且还相当的固执己见。”
  “所以，只要不是犯下原则性的错误，你不要向任何人道歉。”
  王川又循循诱导说：“非凡，你现在可是解放军总医院和百宁医院两所知名医院的特聘专家，在附属医院也是众所周知的天才医生，这实打实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主任医生可以比拟的。”
  “我们作为医生，更要究竟达者为师，你点评一下周医生，又有什么不妥？”
  “所以这架子，该端起来，就得端起来。”
  “这威严，也要开始学着树立。”
  “非凡，你要开始培养自己的名医气质！”
  这一番话让言非凡有些发懵。
  名医气质，是靠表现强硬塑造出来的？
  言非凡想不通，就不再去想，转而问：“主任，也就是说，我不主动出面解决这事。”
  “那，如果周医生那边主动过来找说法，我要怎么以对？”
  “也是强硬以对？”
  王川点了点头，说：“就是强硬，主动低头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事件起因来说，你们又没有错，只是私下说一下自己的分析和判断而已。”
  “是他们的人，反应过激了。”
  王川又霸气的道：“真要闹大了也不怕，对附属医院来说，他周医生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你却是附属医院必不可少的宝贝疙瘩……”
  午饭结束后，一滴酒没喝的言非凡，都有些晕乎乎了，全身洋溢着一种地球上少了我就转不动的良好感觉……
  下午一点十分，言非凡在整形中心的检查室等来了何鹏飞所长，还有他口中的那个叛逆青年。
  这家伙，也就一米七高，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他留着寸头，排骨身材，穿着黑色吊带背心，大花裤衩，趿拉着人字拖不说，还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精和香烟的混合味道。
  不仅如此，他身上裸露在外的肩膀、小臂、小腿、脖子、胸口上，都有刺青。
  甚至他的两侧额头上，也有刺青。
  至于何鹏飞上次说的鼻环、唇环，他倒是没有戴，只是在左耳上戴着一个耳环。
  言非凡在这家伙的鼻翼和下嘴唇上，确实发现了穿刺出来的孔洞。
  这家伙把右手揣在大裤衩的裤兜里，不停地惦着右脚，歪着头打量着言非凡。
  “何大所长，就他？看上去还没我大，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这家伙的话刚说完，屁股上就被何鹏飞给踹了一脚。
  “给我站好了。”
  “崔博，我可警告你，言医生可是你治疗你右手的唯一机会，老实点。”
  呵斥完崔博，何鹏飞陪着笑对言非凡道：“言医生，你别生气。”
  “这小子看上去像个痞子坏蛋，但心地不错，是个讲义气的。”
  言非凡轻笑道：“何所长，我们医生对患者是一视同仁的，不管他过去做过什么！”
  他看向崔博，说：“我先看一下你的右手。”
  崔博有些磨磨蹭蹭的。
  何鹏飞就是一瞪眼，作势一抬脚，崔博赶紧的把右手掏了出来……
  这是一只形似鸡爪子的手，蜷缩的几根细长手指中仿佛握着一个鹅蛋。
  言非凡上前一摸他的右手，就是一惊。
  “这是有人故意废掉你的手？”
  第425章 年轻气盛
  言非凡这上手一摸，就摸出这家伙大拇指的第一指骨，还有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第一、第二指骨都有从中而断的愈合痕迹。
  而且，几个指关节也有严重的受创痕迹。
  他这种伤势，根本不是一次重创造成的，倒像是一种刑罚或折磨。
  是有人用工具一次又一次把他的指骨掰断的。
  只是想一想这个受罪的过程，言非凡就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崔博把右手抽回，重新塞进裤兜里，声音略有些发颤的说：“过去的事情，我一点不想再回忆，你就别瞎逼逼打听了。”
  “我就问你，究竟能不能治好吧？”
  这时，何鹏飞又呵斥道：“崔博，怎么说话呢？注意你的语气和态度。”
  崔博站直了一些身体，又把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一边活动一边说：“言医生，不是我不信你。”
  “我可告诉你，当初我这手，也是你们医院一个有名的骨科专家给治的。”
  “你看我现在，这手是伸不开，也握不紧，食指和无名指一直感觉麻木，说是有神经损伤。”
  “还时不时有个地方疼一下，到了阴天下雨之时，整个手就没有一处不难受的。”
  言非凡没有回话，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言非凡对崔博的手，一寸挨着一寸细细的摩挲揉捏起来。
  崔博就注意到言非凡神情庄重，尤其是他的目光仿佛能够聚焦，带着一股阳光般的暖意，随着双手的揉捏在自己的手上缓慢的前移。
  这让崔博有了一个错觉。
  这言非凡的眼睛能透视一般，自己这只手，里里外外的伤病细节，纤毛具现，清清楚楚的展示在他那专注又清澈的目光中。
  崔博心中的期待，莫名的骤然提升……
  几分钟后，言非凡缓缓的收回了手。
  “言医生，我这手还有治吗？”崔博不由的舔了一下嘴唇，身体也前倾了不少。
  “你这手……”
  言非凡沉吟着说：“伤势有些复杂。”
  “你的手伸不直，握不紧，主要是断骨的愈合增生，导致的关节挤压。”
  “还有几处指关节的伤势，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置，几处手筋还存在着黏连。”
  “至于你的食指和无名指感觉麻木……”
  言非凡分析道：“那并不是神经损伤造成的。”
  “你那两根手指的温度，要比其他手指的温度，低上零点三度左右，而且颜色略显发白。”
  随着他这话，何鹏飞，还有崔博都把目光投在了那两根手指上。
  崔博还用左手摸了摸，又分别用右手几根手指触摸自己的脸，想感受其温度差别。
  言非凡轻笑道：“你就别试了。”
  “这么小的温差，你是感受不到的，但是我能察觉到。”
  “后面的仪器检查，会证明我这个判断。”
  “造成温差的原因……”
  言非凡分析说：“是你这两根手指的血液循环出现了问题。”
  “应该是有几处的细微血管出现了堵塞或坏死，造成血液循环不足。”
  “这不仅使得那手指温度下降，还造成神经末梢供氧不足，使其不能发挥出正常的功效。”
  崔博活动着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说：“言医生，你说的，听起来好有道理。”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能不能治好我的右手。”
  “你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吧？能比那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骨科专家更厉害？”
  言非凡轻轻的笑了笑，说：“五十多岁的骨科专家，在其专业领域，我肯定是有所不足的。”
  “不过你的右手伤势，是涉及到骨伤、关节伤、手筋伤、血管伤的复合伤势。”
  “对于复合伤，我可是有强大的优势。”
  “最重要的是，要想让你的右手恢复如初，需要十分精细的修复操作。”
  “对于精细操作这一点，我自信，在附属医院是没有人可以超越我的。”
  崔博抓住了一个词语，“恢复如初？”
  他激动的问道：“言医生，你能做到这一点？”
  言非凡再次沉吟片刻，说：“严谨一点说，只要是受了伤，百分之百的恢复，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你的伤势还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