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年龄差 第37节
作者:
刑上香 更新:2022-03-15 23:13 字数:2142
模仿。
又是这个词。
他忍不住说了实话。
他第一次说话说得这样急切,这样笨拙,仿佛许久不曾有人听他说话,上一句还吞在舌尖,下一句就要急忙忙吐出来。
那位音乐人沉默了许久,打量他的衣着,打量他急切的神色。
最后摇了摇头,说:“我见过程忻然。”
“我们合作过,之间并没有恩怨。”
“这话也别再说了。”
“你……只会让自己吃亏。”
他咬着牙沉默了许久,鞠躬说:“谢谢老师。”
他的真话,又一次杳无音讯。
他跌跌撞撞探索了许久,他重新学着写歌,从乐理学起,从传遍大街小巷的口水歌开始思考,用了整整两年的功夫,换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既能让市场接受,又能让自己接受的。
中间他签下了唱片公司,写下了无数探索之中的失败作。
有人说他哗众取宠,有人说他平庸。
他也不再唱自己的故事情绪。
最后有了属于宁荒的音乐,那冰冷怪诞、仿佛冷眼旁观的叙述者的音乐。
而距离最初那一首唱着无人可言的玲珑八面。
已经过了许久。
他的确一步步走出来了。
但的确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期望别人相信他了。
97
这些记忆太真切了。
闭上眼睛,历历在目。
连带着十八岁的宁晃,都变得不像初见一般张扬。
像是在那一支歌的时间,长大了一点。
陆忱沉默良久:“你没跟我说过。”
“可能是怕丢脸。”宁晃说。
他能想象到,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自己,一定会像孔雀开屏一样,恨不得要把自己最漂亮光鲜的一面展示给眼前的人看。
漂亮的外表,好听的歌声,轻松解决问题的能力,游刃有余的气度。
但那些灰扑扑的过去。
要藏在尾巴后面。
他垂眸看着自己吉他上磕出来的伤痕,皱着眉嘀咕。
“其实,我也不想跟你说。”
“但是,好像十八岁的自制力很差劲。”
牵一牵手,摸一摸头,就会忍不住高兴。吃了好吃的东西,就会放松警惕。
受了委屈,就想要得到安慰 。
被欺负了,就想要大声说出来。
“你就当没听……”
他话没说完,却忽得被人抱住了。
半晌才说:“谁准你抱了?”
陆忱闷声喊他小叔叔。
把他包裹在自己的影子里。
“陆忱,你到底什么酒量啊?不会一听酒就喝醉了吧?”
“我肯定就是怕你这样,才没跟你讲,我怎么感觉你是想趁机吃豆腐,老流氓你……”
宁晃骂骂咧咧。
声音却渐渐小了。
半晌静下来,小声说:“其实,也都只是回忆,而你和夏子竽都在帮我。”
当年视若珍宝的作品,他写出了更好的。
当年丢失了的人,也有了更值得的。
“而且……”宁晃说,“我那时候,看到你了。”
他在唱完歌,什么都想起来的一瞬间。
看向台下,对上陆忱的双眼。
很奇怪,在那一瞬间。
就难过不起来了。
第29章
98.
那天夜里的一罐啤酒喝了好久,陆忱抱着他不放,他说着闲话。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事。
说驻唱那会儿,老板见他好看,便怂恿他推销酒,说这样来钱更快,谁知他嘴巴毒、脾气又差,酒一瓶没卖出去,架打了许多场。
幸好他身手不错、也没吃什么亏。
说他也在街头卖艺过,就像这样的天气最好,要找大学城附近,吉他盒往地上一摆,唱着唱着,就有人停下来听。
街头唱歌要更自在快活,他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唱够了,就把吉他盒里的钱捡一捡,去大学门口的小面馆吃面。
那时候东西便宜,三块钱一大碗清汤拉面,五角钱的玻璃瓶汽水和茶叶蛋。
加五块,还有一碟薄薄的酱肉片。
他猜陆忱听得很认真。
因为说到打架的时候,陆忱绕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比盒饭好吃,”宁晃一本正经地强调,“就是门脸看着不大干净。”
“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陆忱便说:“有机会再去找找看。”
宁晃“嗯”了一声,喝光了最后一口啤酒,倒了倒,一滴也倒不出来。
才嘀咕:“是不是该睡了?”
“是该睡了。再不睡太阳都要出来了。”陆忱松开了环着他的手,起身去收拾矮桌上的残羹冷炙。
露台橘色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弯腰时,白天穿的衬衫从裤子里跑了出来,领口纽扣也开了,侧面能瞧见漂亮的肌肉弧线。
宁晃把啤酒罐放下,略有羡慕地嘀咕:“你胸肌练得还挺好的。”
平时没觉得,刚才腻在一起才感觉,陆忱平时穿衬衫好看是有理由的。
肌肉紧实饱满,不发力时柔软,围度也可观。
这原本应该是赞美。
陆忱面无表情沉默了许久,不知是不是联想到之前说的他像妈,脸无声无息地黑了。
“小叔叔。”
“……别往下说了。”
“什么毛病,夸你还不乐意。”宁晃趴在豆袋沙发上哼唧。
其实他想说的是。
——抱起来还挺舒服的。
也许是一直让陆忱热乎乎地抱着,忽然一松手。
这夜风便有些冷。
99.
第二天一早上,闹钟响了两声,就被按下了。
宁晃还没睡够,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困得睁不开眼睛,问他干嘛。
陆忱揉着自己头发,说今天上午约了合作方,你接着睡就好。
宁晃“哦”了一声,卧室门被轻轻扣上。
依稀听见陆忱熬夜过后沉重不情愿的脚步声、烹饪声、洗漱声,伴着开的很小的新闻声音。
回来时,床边凹陷下去,是陆忱坐在那,轻手轻脚地穿衣服,打领带。
倒没忘跟他嘱咐:“粥在电饭煲里温着,菜在锅里,自己热一热。”
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几点了。”
“八点。”
他嘟囔了一句什么,大抵是抱怨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