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白洼村家家户户亮起了昏黄的光亮。间或鸡犬相闻、孩子吵闹，更加显得静谧、安宁。
  村东头的白家，一家人吃了晚饭，给观音像上了一炷香，今天是春闱的第一天，求菩萨保佑白子青考出好成绩。
  “扣扣扣！”屋门被敲响。
  白老头儿一惊，“谁？”
  马老太直接拿起了笤帚，“谁？！”
  林佳慧将白非墨和白简儿搂进怀里，戒备地看着屋门。
  篱笆门已经栓上了，虽然挡不住贼人，但村民朴实，有事会在篱笆门前叫门。没叫篱笆门就直接来敲屋门，定不是善类。
  门口有个男人低声道：“京城来的，白子青请我带了信。”
  白老头儿和马老太互相对了个眼神，走到门口从门缝里往外一看，见对方只有一人，就打开了屋门。
  一个穿着绸缎袍子的中年男人进来，打量了一眼屋里的人。
  马老太举着笤帚疙瘩，威胁道：“你是谁？我告诉你，别起坏心，我一招呼，大儿子、二儿子和左邻右舍都能听见！”
  那男人笑道：“我是京城兵部尚书白大人的管家白忠。”
  一家人懵圈儿，“兵部尚书？谁？”
  白忠道：“白锦业白翰林是白大人的二公子，曾是白子青考举人时的监考官。白子青举人还给他送了年礼，是几种果子。
  这次，白子青举人、赵举人和其他三位同乡举人都住在我们府的别院里。我家主子还请了名师指点他们的文章。”
  一家人听到白锦业的名字就都放下了戒备，露出欢迎的表情。
  白老头儿忙将人往炕上让，“坐，坐，三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佳慧松开白非墨和白简儿，忙和着沏茶倒水。
  马老太盘腿坐炕上，笑眯眯地问道：“三儿的信呢，快拿出来。”
  “没有信，是有旁的事。”白忠没有坐，恭敬地站着，这对老夫妻是两位二公子的生母和养母，慢待不得。
  马老太笑容一僵，“旁的事？”
  白老头儿脸色一沉，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我家三儿在京城出事了？”
  林佳慧放下茶壶，也焦急地看着白忠。
  白忠忙道：“没出事，没出事！事情应该是出在二十四年前。那年发洪水，您怀着九个多月的身孕躲避洪水上了鸣翠山。
  在山神庙避难，遇到了同样临产的孕妇。那人便是我家夫人，当时我家老爷是县令，她是县令夫人。
  您当时逃的匆忙，孩子的衣裳襁褓都丢了，更没有产婆。您和我家夫人一起生产，我家的产婆为你们接生……”
  不用往下说，马老太的脸色已经煞白，瘫软地靠在了被褥上。
  “娘！”林佳慧忙坐在炕沿儿上，给马老太顺气。
  白非墨牵着白简儿的手，站在林佳慧的腿边，戒备地看着白忠。
  白老头儿也傻了，手抖的厉害，嘴唇全无血色，往事一幕幕，从脑海里闪过，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马老太上来那口气，眼泪就流下来了，哆嗦着嘴唇，小声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两家抱错了孩子？三儿他……不是我的儿子？”
  白忠微微点头，“白子青公子与我家三公子长的很像，跟老爷更像。我也偷偷看过你家大儿，跟我家二公子长的很像，甚至，二夫人在街上都把白子鸿错认成了二公子。”
  马老太捂住脸，呜咽着哭了起来，浑浊的眼泪从她如枯树皮一般的手指缝隙里流出来。
  白老头先冷静下来，平复了震惊的心情，问道：“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再换回来？”
  马老太神情痛苦纠结，“换回来……不好吧？那孩子做了二十几年的官家少爷，认我们这老农民吗？我三儿生在农家，回了那深宅大院，会不会被人瞧不起？受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