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雄脸都黑了。
  在场7个人，4个香蕉台的，3个文创娱乐的。
  所以你说表决？excuseme？
  听到“举手表决”的提议后，大家一时都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都没人去看旁人的脸色。
  似乎每个人都早准备以沉默来对抗这个提议。
  会议室里像死一般的沉寂。
  至少一分多钟后，刘梦雄才道：“抱歉，我先去打个电话。”
  耿思源点点头：“大家干脆休息十分钟。”
  文创娱乐的三人立刻起身，一起走出会议室。
  香蕉台的几个人则向耿思源靠拢。
  “老耿，”谭耀华的资历比耿思源还老，还有更高层的背景，所以虽然官位不如耿思源，但他在耿思源面前可以不用太客气，“你想什么呢？表决？他们不可能同意的。”
  “之前与他们合作时他们就说得很清楚，虽然在节目组的决策层可以让我们人数更多，但是通过任何决议都不能依靠‘少数服从多数’，而是要一致通过。”
  “他们不同意也可以啊，拿个方案给我。”耿思源道。
  副总导演唐蓓蕾作为唯一的女性，刚才一直在做会议记录。
  此时她抿嘴笑了笑，“这时候谁拿得出方案，谁敢拿出方案！谁拿方案就等着背锅！”
  她背景更深，说话更是没有顾虑，甚至把潜规则给挑明了。
  耿思源皱眉道：“我现在不是想找人背锅。”
  “我知道，我相信你，”唐蓓蕾耸耸肩，“可大家还是有担心。周哥，你觉得呢？”
  周祺端赔笑道：“我没想法，坚决服从领导安排。”
  唐蓓蕾撇撇嘴，虽然看不起他，但也懒得和他计较。
  和这种人计较，太有失身份了。
  “谭哥你怎么说？”唐蓓蕾又问。
  谭耀华扯了扯领带，“老耿说得对，该拿出一个结果了，不能继续僵持了。”
  “问题是，我们不想妥协，他们也不想妥协。”唐蓓蕾道。
  耿思源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必须妥协。”
  香蕉台的几位都沉默着。
  你说他们必须妥协，可他们凭什么配合你？
  他们并非归属我们管辖，文创娱乐与我们是合作关系。
  “我们承诺，在下一季投入更多资金来制作，给他们更多的权力，在分成方面也给他们更多的优惠。”
  “用未来，来换取现在？”谭耀华若有所思。
  他想到，今年是一个关键时期，有传闻说台长即将调走，而接任台长的人选中，耿思源的呼声一直很高。
  如果他负责的这档节目，能够收视率冲到到7，那无疑将在他的竞争履历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明白了，我去和他们谈谈。”周祺端站了出来。
  也只能是他站出来。
  这种利益交换，是不放在谈判桌上的，不落文字，属于私下的交换。
  如果没谈好，或者这种交换利益的事情泄露出去，背锅的肯定是他。
  如果明年耿思源耍无赖，承诺的事情不想兑现了，背锅的还是他。
  可如果他想更进一步，这个锅，就必须得背。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周祺端走出办公室，去和文创娱乐的人进行私下的交流。
  唐蓓蕾耸耸肩。
  打扮比较中性化的她，做这个动作显得非常潇洒。
  “耿台长，你打算给海明威提供什么条件？”
  耿思源没有直接回答：“你愿意去跑一趟魔都么。”
  “他的经纪人不是在这么。”
  “你跑一趟更好。”
  唐蓓蕾想了想，笑道：“我当然愿意啊，和这样的大人物建立私交的机会可不多。”
  “那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耿思源道，“你们看过海明威拍的那部微电影吗？”
  “我看过。”“没有。”
  说看过的是唐蓓蕾。
  耿思源扫了她一眼：“你怎么评价？”
  “天才横溢的作品。”
  “是吧，连你也这么说，看来他在拍电影方面确实是有天赋的，”耿思源叹道，“哎，虽然我也不想这么做，但只能这样了。负责统计数据的人辞退，副监制接受处罚，节目组公开承认工作有失误并道歉。”
  唐蓓蕾和谭耀华瞪大了眼睛。
  “香蕉台和逐梦互娱，结成战略合作同盟，会努力帮助逐梦互娱宣传他们旗下艺人。”
  “相应地，第14期节目，要让段天后替他出场。第15期巅峰演唱会，他本人和段天后都要到场。还有下一季的节目，他和段天后之一必须出任导师，当然我们会给予更优惠的条件。”
  “未来，逐梦互娱的艺人，包括段天后和他本人，都要积极参加香蕉台的综艺节目。”
  “另外，他要默许我们炒作他和苏曼芫的恩怨。”
  “以上。”
  半晌唐蓓蕾才摇头苦笑：“这个，耿台长，好魄力！”
  谭耀华却是没说什么。
  他和耿思源相识很早，以前还当过耿思源的上级，他很清楚耿思源骨子里的赌性。
  这世上的大事，几乎没有稳稳当当就能办成的。
  想办成大事，就要有赌的勇气，和下注的眼光。
  而耿思源无疑具备这两个特质。
  在海明威宣布离开节目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认为这是一个危机，而唯有耿思源，从中看到了机会！
  耿思源在赌，赌海明威会继续统治乐坛，甚至在电影领域闯出偌大的名声。
  他在赌，赌逐梦互娱会成为娱乐圈的一股强大力量，甚至跻身为八大之一，成为庞然大物。
  谭耀华心里暗叹。
  自己当初的条件比耿思源好，起步也比耿思源早，可现在偏偏是耿思源爬到了自己的头顶。
  虽然有点难受，但细想，这岂不是一种必然？
  耿思源这样的人如果不成功，反而才是最大的不公平吧。
  “我会去安抚周祺端的情绪。统计数据的团队，由我来辞退，辞退之后的善后由我来安排。”谭耀华说。
  虽然统计数据的团队要背锅，但这个团队的人不能随意抛弃，还是要妥善处置，否则会让台里基层人心浮动，人人自危。
  “老谭，交给你了。”耿思源笑道。
  ……
  “老弟，看微博。”
  杜采歌正处在“上头”的阶段，脑海里灵感迸发。
  剧本已经写好了，他正抓住这灵感爆发的窗口，努力画一些分镜头。
  就在这时，范玉弘的电话打过来了，没头没脑地说道。
  杜采歌的心思都在创作上，此时的注意力非常狭窄，闻言一时有些发怔：“看什么微博？”
  “音乐新力量的官微。”
  “哦，好。”杜采歌心不在焉地应了，挂点电话，继续画分镜头。
  过了一个小时，他已经画得腰酸背痛，起来甩甩手、扭扭脖子。
  “这具身体别的都好……就是太老了。好怀念自己在地球30岁时的身体，虽然没这么帅。”
  “对了，刚才好像接了个电话。”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
  “范哥打来的，他说什么？”
  还好有照相机记忆，他立刻回忆起来，“让我去看音乐新力量的官微。”
  活动活动身体后，他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登陆微博。
  “在我们第12期的节目中，统计观众短信投票数据的工作人员出现了严重错误，导致海明威组的余鱼选手、谢韵姿选手的得分计算错误。经我们核实，余鱼选手和谢韵姿选手的得分应该是高于对手的。在此我们向余鱼选手，谢韵姿选手和海明威导师致以诚挚的歉意，并已将涉事工作人员作出开除处理。节目组保证，今后将严格审核数据，确保不再发生类似错误。”
  看完后，杜采歌立刻给范玉弘回拨了电话。
  “你怎么才打来？”
  杜采歌不好意思说自己差点忘了这事，便撒了个无关紧要的小谎：“刚刚我在认真思考这件事，考虑接下来怎么走。”
  “你怎么考虑的？”
  杜采歌笑道：“我很意外，他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诚意了。”
  “哦，他们也有条件呢。”
  “你代我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
  “他们还没正式提出条件。”
  “额，可他们就这么先道歉了，不怕我不接受他们的条件？”
  “他们说了，这就是他们的诚意。然后节目组的副总导演，唐导今天会和我一起飞魔都，与你商量接下来的合作。”
  “行，”杜采歌已经很满意了，“见面再说吧。你替我去见见小谢和王茜，鼓励她们好生练习。”
  “麻痹的，老子也很忙啊！”
  “哥，大哥，你是我亲哥，你已经在台里了啊！”
  “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结束和范玉弘的通话后，杜采歌把这事又细想一遍，觉得应该没问题，便暂时丢到一旁，等和唐蓓蕾见面再说吧。
  ……
  傍晚。
  杜采歌来到约定的酒店大厅，却没有看到那个胖子的身影。
  他正东张西望，一个看上去还不到20岁，穿着酒店制服的高个男孩来到他面前，小声说：“先生，有位先生要我将这个交给您。”
  说着递来一张纸条。
  杜采歌接过，展开看了一眼，哑然失笑。
  正要循着纸条上的指示行动，却见那个高个男孩眼巴巴地望着他。
  “好吧，那混蛋让我来给小费是吧。”杜采歌掏出2张10元的纸币塞给大男孩。
  “谢谢！”高个男孩这才让开。
  “搞得和地下党接头一样神神秘秘，这死胖子……”杜采歌嘟哝着，走进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