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抬手擦了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宋阮阮也不知谢思童这假意的悲伤下，到底有没有真情。
  他觉得谢思童是喜欢卓磊的，应该不会那么快放下，但是看谢思童和他们聊天的反应，又好像根本就不曾在意。
  宋阮阮抓了谢思童的手紧了紧，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思童没忍住笑，放下擦泪的手转过头来捏宋阮阮的脸，“渣男就让他随风而去吧，我现如今也有新欢了，阮阮妹妹，长大了要不要给我做老婆？”
  易婷婷加入进来，“我也要！”
  “要什么，要给我做老婆，还是要给我们阮阮妹妹做老公？”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谢思童笑，“三人行必有我妻。”
  三人接着在画廊里面闲逛，不过话题却已经不在画上了，艺术品哪有八卦来的有意思。
  谢思童虽然也知道一些上流社会的秘辛，但毕竟都是道听途说，哪有易婷婷这个圈中人知道的清楚详细，
  “开放式婚姻嘛，在这个圈子里说常见也常见，说不常见也不常见。不过大部分人都是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很少有像我姑父姑母这么光明正大的摆明了说他们就是各玩各的。姑母还算好，你是没看我姑父，平日里板着一张严肃正经的脸，身边莺莺燕燕就没断过，最多的时候，身边一次跟了四五个女孩子。”
  谢思童：“肾受得了吗？”
  易婷婷扑哧一笑：“你就不能关心点别的？”
  “那，易然哥呢？”宋阮阮听了大半天的八卦，终于鼓足了勇气，将话题带到了易然的身上，“他们这样的话不是会对易然哥的成长很不好吗？尤其是易然哥小时候。”
  易婷婷：“……我实话实说，阮阮你别介意哈。其实我觉得比起我姑父姑母这种家庭模式，你家父母那种整天吵得鸡飞狗跳的家庭模式对孩子更不好。有一说一，城非哥小时候过的比易然哥惨多了，那时候宋叔叔还没搬出去，家里天天吵，有时候吵得狠了，连表面的体面都顾不上，那段时间咱们圈子里每天都有新热闹——说起来看性格也能看得出来，你不觉得城非哥要比易然哥的性格暴戾很多吗？”
  “也没有吧，我哥人挺好的。”
  “你这是妹妹眼里出慈兄，他也就对你，你是没看他对别人。”
  “他就是喜欢冷脸，心不坏的。”
  “……额，你要是这么说，我好像还真没法反驳。说心好心坏的话，那确实城非哥比易然哥心要好一点。”
  “？？”
  “？？？”
  宋阮阮和谢思童皆看向易婷婷。
  宋阮阮的眼神是“怎么可能”，谢思童的眼神是“你瞎了还是脑子瓦特掉了？”
  易婷婷：“你们俩统共来江城也没多久，不知道也是正常。城非哥的暴戾是暴戾在表面，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人性格不好，不好惹。易然哥的狠是狠在骨子里，不碰上点儿事儿，你是真看不出来这人心能有多毒——知道我姑母为什么那么稀罕李妍微那个绿茶精吗，因为易然哥的事儿在江城太出名，姑母觉得忽悠江城妹子给她当儿媳是不大可能了，只能考虑在海归里下手的。”
  谢思童：“我怎么听出了瓜的味道？”
  易婷婷扬眉：“想听吗？想听打钱。”
  谢思童当场把手机拿出来，给易婷婷发了一个红包，数额高达——
  6毛6。
  易婷婷也不嫌弃，将红包收下之后就开始聊起了当年。
  第65章
  其实易然的事在江城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是事情过去了好几年，再加上易家在江城的地位，所以没什么人提起。
  说起来上一次被提起还是易然本人,他让李良洲讲给李妍微听的,只可惜当时李妍微根本没将这个故事放在心上。
  易婷婷神神秘秘的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易然哥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是他的生日宴会,来了挺多人的，其中就有……哎呀,名字我不好具体说，你们简单理解理解,就是一个江城本地的，政圈的,往大了想，地位很高很高那种。反正就有这么一个人来参加易然哥的生日宴会，他女儿本来一直住在国外，那次是刚好回来过暑假，结果在生日宴会上对我表哥一见钟情……”
  谢思童：“……本来想吐槽一下对易然一见钟情的人是否太多了些,但是想了想，他长得就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易婷婷：“可不是,不仅长得好，那性格也挺迷惑人的，你们不觉得他接人待物的方式很有问题吗？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觉得他对你挺有好感的，甚至让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谢思童：“有吗？”
  易婷婷：“有——你要是没觉得,那应该是因为磊哥的关系,易然哥对你避嫌了。”
  谢思童想了想,她好像确实和易然接触不多，每次见面都是客气的打打招呼说几句寒暄的话，不会过于亲昵。但易然确实给她印象不错，觉得这个人很温和。
  易婷婷：“你要是不觉得，你问问阮阮，阮阮肯定能觉察到。”
  宋阮阮：“……”
  谢思童：“他确实对阮阮不错，我都感受到了。”
  易婷婷摇了摇头，“naive。”
  根据易婷婷的经验，易然可能是真心的，也可能就是看在宋城非的面子上客气一下——在人情世故上，易婷婷只服易然，只要易然不主动表现出来，谁都看不出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要是此处只有谢思童在场，易婷婷只怕就将这话说出口了，但是宋阮阮在场这话就不妥。一来没什么依据，二来宋阮阮过于单纯，让她听到反而伤她心，说不定还会让宋阮阮和易然之间有什么隔阂。于是易婷婷只轻点了一下便掠了过去。
  宋阮阮没敢开口多问，从小没怎么做过坏事的人总是格外容易心虚，自从被李妍微点破她喜欢易然之后，她就一直跟只惊弓之鸟似的。这时候仅仅是听易婷婷和谢思童讨论曾经有人对易然一见钟情，她都会觉得心虚，生怕她们将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让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
  易婷婷点到为止，接着回去讲易然的故事了。
  “当时那个高官的女儿也是从小被娇纵惯了的，再加上模样长得不错，能力也还行，几乎算是从小到大只有她不想要的东西，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所以那次一见钟情之后就开始对易然哥死缠烂打，中途还干过不少脑残事。
  谢思童：“脑残是是指？”
  易婷婷：“当时易然哥跟大学的一个学姐走得很近，据说是当时学校有个活动，易然哥和那个学姐都参加了，所以需要经常聚在一起讨论一些事宜。那个追易然哥的小姑娘时不时就要去学校堵人，见过好几次两人在一起，误以为那个学姐是易然哥的女朋友……”
  谢思童：“别说了，我猜到结局了——给你200万离开我未来的老公。”
  易婷婷：“真要是这么客气就好了，那小姑娘直接约了那个学姐见面，要求她离开易然哥，学姐当时觉得那小姑娘很莫名其妙，自问也不是在和易然哥谈恋爱，而且小姑娘语气不好，把学姐激怒了，学姐当场反讽了她一顿。那小姑娘回去之后就策划报复，那学姐有一天晚上出去和朋友聚会的时候，当街被一群流.氓小混混拉上了车……”
  谢思童：“出事了？”
  易婷婷：“应该是出事了，我也不是特别确定。之后易家插手了，消息封的很死，那个学姐在那之后就被易家送出国了。”
  谢思童和宋阮阮都沉默了一下，在场三个人都是女孩子，知道如果真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对女孩子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大约安静了两秒之后，谢思童才重新接过话头，试图将气氛缓和一下，“可是这和易然哥有什么关系？”
  易婷婷：“我才刚刚说到重点——对了，你知道我姑母家是做什么的吧？”
  宋阮阮傻乎乎摇头，谢思童叹息了一声，爱怜的揉了揉宋阮阮的头发。
  易夫人和宋阮阮妈妈都是政圈出身，大院里长大的。
  易婷婷：“这件事，一开始我姑父是准备息事宁人的，毕竟小姑娘的爸爸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在江城不说一手遮天，但搅动一下风云还是轻轻松松的。但那小姑娘的做法惹恼易然哥了，易然哥心里那口气放不下，靠着自己和姑母那边的人脉，把小姑娘的父亲送进去了。”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谢思童却能够感受到背后的不容易和易然的手段。
  虽说那小姑娘的父亲能够被送进去，必定自己身上也有不干净。但对方既然身在高位，被一个年轻人给拿到把柄扳倒了，这事儿本身就挺不可思议。
  易婷婷：“说起来也算是那家人自作自受，不过这事儿还有后续，那小姑娘的父亲进去之后，她本人就算是一无所有了。但还是对易然哥执迷不悟，这么大的刺激之下，那小姑娘寻死觅活的要找易然哥要个说法——据说一共自杀了三次，割腕一次，抹脖子一次，跳河一次，每一次都惊动了社会新闻，然后又被易家将新闻压了下去。
  “最后那次最为轰动，小姑娘站在江城大桥上要跳江，拿着手机开直播，哭着喊着要易然哥见她一面，哪怕只要见一面就好，她就想问一句为什么。据说易然哥那时候在和磊哥他们打桌球，磊哥他们开着手机全程看热闹，有看不下去的也曾劝易然哥过去看小姑娘一眼。”
  谢思童：“但是他没去？”
  易婷婷：“何止没去，磊哥他们用手机看直播，易然哥瞟都没有瞟那边一眼，嫌脏眼睛。”
  谢思童沉默片刻，宋阮阮也有些惊讶。
  说起来这事似乎也没什么可指摘的，毕竟小姑娘的父亲进去本身就是他自己身上不够干净，小姑娘要死要活和易然本身也没有太大关系，易然没有救助义务。
  可问题在于，易然的狠绝的做法和他平时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宋阮阮实在想象不出易然如此绝情冷性的模样。
  房间里开着直播，当那个小姑娘哭着要见易然的时候，他却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在和朋友们打着桌球。当时他该是什么表情，是麻木冷酷的，还是依旧面带微笑的呢？
  宋阮阮想象不出来。
  毕竟她印象中的易然永远都是温柔的笑着的，会抬手揉她的头发，鼓励她，在她迷茫或者难受的时候，用一句话就可以将她拉出泥淖。
  谢思童：“也不是说他这事做的就有什么问题，但是我怎么觉得听着瘆得慌呢。”
  易婷婷：“不止你听着瘆的慌，当时江城圈子里所有人都听着瘆得慌，我这么跟你说吧。出了这件事儿，估计咱们这个圈子没有父母敢把女儿嫁到易家去。”
  稍有不对，全家陪葬。
  谢思童笑道，“这倒不用咱们操心，这种男人桃花运都挺旺的，总会有女人不长眼的。”
  易婷婷：“这话倒说的是，圈子里还有不少小姑娘趋之若鹜，总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那个人。真要算起来，可能磊哥的桃花都没有易然哥旺。”
  谢思童：“易然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话说他应该没有女朋友吧，我好像没见过。”
  易婷婷闻言，忍不住不正经地开玩笑道，“怎么的？要报复磊哥，想给他当嫂子。”
  谢思童摇头，“算了算了，你们这个圈子我再也不想进来了，给卓磊当女朋友那几天，我算是看到了，一个两个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
  宋阮阮从谢思童问易然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的时候就竖起了耳朵，眼看着话题已经被岔开了，可她又实在好奇，花了好几秒的时间纠结，然后才谨慎的开口将这个话题再问了一遍。
  易婷婷：“明艳大方的吧。要长得漂亮，身材好，性格外向，开得起玩笑，在他那一群兄弟之中也玩得开——他们那一群人不都喜欢这种吗？这么说起来思童妹妹你还挺有希望的，要不要试试？易家的家产很可观哦！我可以给你做内应提供情报，到时候你拿下易然哥，家产咱们三姐妹均分！”
  谢思童：“想得倒美，我要真拿下了易然，当然是独吞家产，顶多给我的亲亲老婆分一点，你算老几啊？”
  谢思童一边说“亲亲老婆”一边揽住了宋阮阮，然后发现宋阮阮脸色有些苍白。
  “阮阮？怎么了，不舒服吗？”
  宋阮阮在听到易婷婷的描述之后，只觉得整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其实这些天以来，她也隐隐感受到了这种可能。
  宋阮阮是自卑的，易然于她而言太过美好了，美好到只会让她觉得自己不配，连喜欢她都不配。
  在被李妍微点破之后，宋阮阮一方面是心虚，另一方面是愧疚，就好像自己对易然做了什么恩将仇报的事情一样。
  此时又被易婷婷无意点破了易然喜欢的女孩子的类型。
  明艳，大方漂亮，身材好，性格外向——简直没有一个词和她有关系。
  原来李妍微说的都是对的，不仅仅是她喜欢易然是真的，连她给的判词也是真的。
  “不要以为易然现在对你好他就是喜欢你，你就能有机会，你有什么值得他喜欢？”
  “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要性格没性格。”
  “当成个乐子偶尔逗一逗算是不错，但你不会有以为自己这种白开水女孩有什么长久性的趣味吧？真要是拿来吃，吃三天就腻了。”
  “你觉得你跟他是哥哥妹妹，那倒是正好，记得仔仔细细的，将你的心思藏好了，只当妹妹的话说不定还能长远一点。”
  其实，也许，当宋阮阮知道自己喜欢易然的那一刻，她的潜意识里就知道这是一场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