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不动地方，头靠着墙，眼睛盯着对面手术室的门，声音也没了往日的力道：
  “第一次在手术室的门外等，原来这滋味是这么无奈。”
  张妈哭着点头：
  “是啊，听不到，看不着，什么也不知道，就是等，等的人光想撞墙。”
  邵佳成稳定情绪，拿了之前准备的水递给威廉：
  “儿子你先喝口水，我想半小时之内肯定会出来的，刚刚有护士取血浆，我觉得麻烦，说让他们抽我的，她还非嫌我岁数大，真是气人。”
  “嗯，血浆其实快一点，你还要检测安全性，爸爸，琪琪会没事的，我相信。”
  “是啊，那丫头就是身体不太好，你看看生三个，多伤元气，以后可不能让她生了，真是要命。”
  张妈也跟着点头：
  “少奶奶，一次生三个，有男有女，够了够了！”
  然而威廉眼底还有解不开的担忧。
  开始他预估的手术时间是三个小时，现在已经四个半小时了，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他不说是医术问题，他知道人跟人体质不一样，手术的时候不确定太多，谁也没有十足把握。
  就在这时，对面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护士慌张过来问：
  “请问，威廉教授在哪里？”
  威廉目光一凛，当即起身，平静地问：
  “怎么回事？”
  “孕妇大出血，现在手术接近尾声，突发癫痫……”
  他二话不说就进了手术室，一系列的消毒之后焦急询问手术情况。
  病床上的人浑身颤抖，根本控制不住，刚刚缝好的伤口又出现问题。
  他当机立断地跟护士交代：
  “把病床放平，毛巾塞到她嘴里，准备肌肉注射，再补一针麻药。”
  大概是压力太大，还有之前开颅手术后遗症。
  他看着小丫头脸色惨白地咬着毛巾，心都碎了，凑到她耳边说：
  “凌震宇已经没事了，他马上来看你，琪琪，我是威廉——威廉，你听不听得到？”
  “琪琪，你有所爱，我也有啊，你不爱我，不能阻止我爱你，我会尽全力让你要好起来，你也别让大家失望，你的宝贝们都很健康，你醒过来就会幸福一辈子！”
  安离琪慢慢平静下来，威廉擦着眼角的泪用英文说：
  “手术继续收尾，注意速度。”
  他坐在安离琪身边，继续跟她说话：
  “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就怀疑我是个坏人，我觉得小丫头长得可爱，纯得像一张白纸，一双眼睛里的警惕那么明显，你知不知道当时很傻，看到真正的坏人，那么抵触怎么行，小傻瓜，后来我偷偷亲过你，你肯定不知道吧，这些话今天不跟你说，以后大概就没机会了……”
  “希望你听到，也希望你听不到，我喜欢你啊琪琪，特别喜欢，怕你出事怕你哭，所以救凌震宇，你怎么就看不到我……”
  “老天有时候真的不是很公平，爸爸早就暗示过让我们在一起的，可你偏偏先遇到了他，我怎么办？我爱的不会比他少，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安离琪……”
  “你一定别死，不然凌震宇也活不成，我也不知道会怎样——你要活着，我大概还有希望，琪琪，凌震宇的病很严重很严重，我会尽力，可我不是神仙，不过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要争气一点，挺过去！”
  她慢慢平静下来，被他握着的小手慢慢平静下来。
  威廉欣慰地长舒一口气，慢慢把她嘴里的毛巾拿开，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声音如常：
  “你知不知道，你笑的时候露出八颗牙齿，特别调皮，让人能忘记所有的愁，就想让你这么笑一辈子，琪琪，我还有没有机会？”
  “他们都说情深不寿，我最怕这句话，我们都从来没为金钱担忧过，可偏偏老天会把疾病甩下来，琪琪，我们都不能跟天斗，只有乐观向上，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生命，你懂不懂？我的爱很简单，你只要幸福，我就知足了。”
  “其实说起来很幼稚对不对，有时候自己问自己，我有多爱，可我回答不上来，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我不能衡量对你的爱，可只要知道你在哪里，一定是跑着来看你——琪琪，你要活下去，不然，怎么对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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