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经纪人被劈头盖脸浇了一脑袋的冰镇咖啡，天灵盖差点没直接掀开送走,回头刚要发作，一看到卿卿和方可盈的脸，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怎么来了？”秦泠有些惊喜道。
  她现在精神和身体上披满了疲惫无力，被因为许多明明知道不是自己责任之内的事情挨骂也只能将委屈咽进肚子里。
  她也不是不知道做这一行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只是有时候会特别孤单无力。
  以至于她在听着杨颂敏阴阳怪气嘲讽她的时候没有产生愤怒感,反倒一刹那闪过一个念头,她是不是真的也要找个靠山，就像经纪人说的那样一般。
  然后卿卿就出现了。
  “可盈说要来探你的班，我刚好完成了一些工作,就跟着一起过来了，顺便看看你的工作状态。”
  卿卿目光扫了下经纪人,对方还在用袖子擦脑袋上的咖啡，周围有人想要过来递纸巾,但被人拦住了。
  他们都不敢得罪卿卿。
  “戏不错，团队不行。”卿卿评价道。
  “这部戏制片人是谁？”卿卿忽然转向旁边偷听的工作人员问道。
  对方愣了一下，报出个名字来。
  “谢谢。”卿卿向那人微笑道，“咖啡和甜点车在另一边,可以去拿。经纪人老师也是,除了我手里这杯,其他都是热的，放心。”她故意对经纪人说。
  经纪人黑着脸一言不发离开，方可盈忍不住吐槽：“你们公司这个经纪人怎么这么黑啊,他这么做事情不会良心过意不去吗？”
  秦泠苦笑了一下,方可盈的团队都是她家里为她配的,她没有见过所有这个圈子里的阴暗部分，这种离谱又恶心的事情放在娱乐圈其实是很正常的。
  秦泠觉得自己已经被pua和同化得差不多了，她甚至觉得经纪人没有直接拉她去酒局或者灌醉了送到哪个投资人床上，而是一遍遍询问她的意见，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考虑离开这家公司？”卿卿问。
  方可盈也说：“这种烂公司，不解约留着过年嘛？”
  秦泠喝了口热咖啡，说：“我当初还没毕业就签了太禾娱乐，合同期一共十五年，现在离开的话，要上亿的赔偿金，我拿不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当年涉世未深，带着一腔热血一头扎进了无良公司的陷阱里，签了个处处是坑的15年“卖身契”，反悔也没办法，就算打官司，十有八//九她也是赢不了的。
  其实几个亿对于卿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如果白白扔给这种公司就不一样了。
  她和方可盈秦泠三人闲聊了会儿其他，回去的时候给萧黎打了个电话。
  ……
  秦泠的经纪人叫崔卓，他是从太禾娱乐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的时候就在了的，业务绩效全靠工作时长来凑，手底下把握着公司最红的几个艺人，但毫无例外的都不温不火。
  崔卓本身没有带红好莱坞巨星的志向，他只看中经纪人一职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他手底下几乎全是女艺人，在他的“严格管理”下，都很懂眼色地知道什么时候该去干什么事，除了秦泠。
  早些时候秦泠其实还没这么难搞，只是因为外在条件不错，气质还算特殊，公司一直想把她往高大上人设上打造。
  只不过后来一直没有造星成功，加上杨颂敏的到来，让秦泠的价值大大下跌。
  崔卓便想着“废物利用”像对其他女艺人一样榨干秦泠最后的价值，结果半路杀出个卿卿。
  要说他自己，肯定是没有能力得罪卿卿了，她就是自己不在娱乐圈，也有本事把娱乐圈搅得天翻地覆。
  所以崔卓打算回到公司，撺掇他们老板来对付卿卿。
  他能想到的法子不外乎是利用秦泠这个媒介来突破。目前为止卿卿旗下所有的产品唯一代言人都是秦泠，如果能想个办法在这方面搞点事，就算只能恶心一下卿卿，也算报了那一杯冰镇咖啡的仇。
  说干就干，崔卓花时间整理了几份秦泠和卿卿公司广告合同的文件，推开了老板的办公室。
  “赵总，我要和您商量一下——您这是要换办公室吗？”
  崔卓看到他们赵总正吩咐人把自己桌上的东西往外搬，电脑插座都拔掉了。
  “小心点我的发财树！”赵总忙于盯着手下人搬东西的动作，眼神也没给崔卓一个，语气随意道：“啊对，这个办公室腾出来给别人了。”
  崔卓懵逼了，这是总裁办公室，谁敢和总裁换办公室，不想混了吗？
  问题是赵总竟然就同意了？难道是杨颂敏？赵总对她这么用心吗？为了哄她连办公室都能给？
  崔卓正在想入非非时，赵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继续好好干！我就在左边那间办公室，当然，你有事没事最好都别来找我。”
  崔卓傻了：“赵总，您是把公司卖了吗？”
  “怎么说的这么难听！”赵总啤酒肚一挺，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这叫转让部分股份。”
  赵时当年拿着家里的钱出来创业开了这家太禾娱乐的时候，也没想着能做成什么龙头企业，方便他莺燕环绕就行了。
  这几年行业形势不好，他也知道他手底下也没几个真正能干的员工，艺人里无论是新签的还是原有的，都没有能当国际巨星的潜力。
  赵时早就摆烂了，所以当卿卿派人前来谈收购的时候，他也就故作矜持地假装不舍给自己抬了抬价，然后把手里的一部分股份转了出去。
  卿卿后来又陆续收购了其他几个股东的股份，现在手里的股份占比有百分之60多，他的这把总裁椅自然要让出去了。
  赵时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他现在仍然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在公司尚有一定话语权，能方便他泡妞又不用管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业务，他高兴还来不及。
  只不过崔卓现在是彻底高兴不起来。
  “新总裁是……谁啊？”这个节骨眼出现这么大的变动，崔卓很难不去多想。
  赵时正让人把最后一箱珍贵手办往楼下搬，唯恐出现一丝的差池，没有心思回崔卓的话，“下午你就能见到了。”
  吃了中午饭，卿卿和萧黎一起去她新收购的公司做“验收”。
  她让萧黎调查了太禾娱乐以及赵时的一些信息，知道赵时早已不将心思放在公司里了，不然也不会任由手下人肆无忌惮。
  她早知道这次收购一定能成功，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太禾现在有多少艺人？”卿卿问萧黎。
  萧黎拿着整理的资料回：“算上前段时间新签的练习生，一共38个。”
  管都懒得管了，竟然还新签练习生，这不是造孽么。
  “女孩有多少？有几个是已经有点名气了的？”卿卿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个昏庸无度的老皇帝，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的后宫准备翻牌子。
  卿卿觉得赵时能这个样子其实并不完全怪他，谁能逃得过美人撒娇。
  萧黎：“除了秦泠以外，流量和咖位相对比较高的就是杨颂敏，还有两个去年参加选秀成为女团的成员最近发展也不错。再有其他就是男艺人了，男艺人当中最火的是晏棋，最近连续两部在播剧反响都不错，如果能适当营销，名气上应该不输秦泠。”
  “可以啊萧律师，现在都熟知明星营销了啊，果然我的钱没有白花。”卿卿向萧黎投去欣赏的目光。
  自从萧黎跟她以来，卿卿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经萧黎的手打理。
  他一个人承担了律师、公关、司机等等职责，当然她到现在为止给萧黎的工资早已超出市场价十倍不止，但不是每个人给出十倍的工资都能做得像萧黎这么优秀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萧黎说。
  “我觉得对不住你，”卿卿忽然说，“你是不是因为太忙没时间去接触其他人，所以现在才变得这么一板一眼，我还是喜欢你以前一说话就有点脸红的样子。”
  “哎对对对，就是现在这样。”卿卿指着萧黎泛着酡红的耳垂，有些兴奋地说。
  萧黎轻低下头掩去面上的表情，又抬头说：“律师的职业要求需要严谨一些，如果……你想要看到我放松一些的话，我会尽量配合。”
  萧黎比卿卿高半个头，两人并列而行，卿卿侧头只能看到他有些锋利的下颌角和轻微颤了一下的长睫毛。
  她盯着萧黎的侧脸看了一秒，无趣道：“算了，你还是随意吧，要是有人对我放松还是紧张这种事都提出要求，那我就不要活了。”
  乘着电梯上到目标楼层，卿卿有些犹豫道：“你说我要不要重新买一栋楼呢？我不太想坐别人坐过的办公室，而且这里也太偏了，离四合院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呢。”
  “对了，”她又想到什么，“你要不要去问问你之前兼职的房地产公司，有没有已经建好的办公大楼？在四合院附近的，如果没有一整栋的话，有三四层的也行，这个公司也太穷了，竟然只有一层楼！上百个人挤在一层楼里，真的不会得密集恐惧症吗？”
  “好，我去问一下。”萧黎说。
  到了办公室，卿卿推门进去，看到里面已经按照卿卿先前说的搬空并重新粉刷了。
  她坐在新换的转椅上，望着墙思考要买些什么装饰画挂在墙上。
  这时一人推门进来，原本眉开眼笑的笑脸在见到卿卿的一刻瞬间凝结。
  “你怎么在别人办公室这么放肆！一点教养都没学会吗？”杨颂敏满身火药味儿地道。
  第39章 酸菜咸鱼
  杨颂敏总想超过秦泠,但总不成功。
  进公司后第一个和秦泠合拍的饮料广告里，秦泠是买饮料喝饮料的主角，而她是一句词也没有的卖饮料的店员。
  后来她与赵时在一起后,终于让秦泠为她作配了，可整个剧组的人明面上夸她，背地里都在念叨她和秦泠站在一起时，完全被艳压。
  就连网友也会把她和秦泠放在一起比,说她是低配版秦泠,她甚至还听助理私下八卦说赵时是追不到秦泠,才会退而求其次选她的。
  这一切原本和卿卿没有关系，但秦泠是自从和卿卿拍了综艺后，才从原本不温不火到现在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
  再加上那个饮料广告是卿卿公司的代言,她作为主角拍摄的电视剧也因为卿卿的一次探班导致她风光全无，卿卿走后所有人都对秦泠换了种态度。
  综合这些,杨颂敏对卿卿的厌恶甚至更超秦泠，她觉得自己现在所有的不幸都和卿卿有关。
  令她最介怀的,是秦泠当初借着卿卿炒作的时候，不止是打着组合的名头，还标榜了“姐妹花”这样的头衔。
  后来有人说，秦泠是“小卿卿”,那杨颂敏就是“迷你卿卿”,赵时选她可能是退而求其次中次。
  想到这里,杨颂敏心里的怒气就更盛了，她指着卿卿的鼻子道：“你礼貌吗？别人不在的时候，随便坐在别人的座位上？”
  她又看了眼站在一侧的萧黎,是个生面孔,但杨颂敏觉得这人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像是在审视她一样。
  “你又是哪个？练习生还是她助理？如果是练习生，你明天不用来了。”
  萧黎看了眼卿卿，后者以一种恬淡自得的表情看着杨颂敏。以他对卿卿的了解，此刻最好不要直接说穿什么，不然可能会坏了他这位boss的兴味。
  卿卿上下扫了杨颂敏一眼，身材高挑，腰细腿长鹅蛋脸，天生的美人胚子，就是脾气太差，得治。
  卿卿微笑问她：“你来干嘛？”
  “我找赵——”杨颂敏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被卿卿的话带着走，她立刻哼声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倒要问你在别人办公室干嘛呢？你又不是太禾的艺人，为什么会在赵时的办公室？”
  杨颂敏的这句满是敌意的问句让卿卿品出了些味道出来，看来是觉得赵时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卿卿从转椅上起身，走到杨颂敏身前，又围着她转了一圈，慢悠悠道：“是赵总请我过来的，他说啊，把这间办公室给我了，你没发现，这里的墙都重新粉刷了吗？”
  杨颂敏心里一紧，她方才光顾着生气了，都没有留意到这房间里的变化。
  仔细一看，不止墙壁的颜色变了，连墙边那一柜子赵时平常当命似的喜欢的手办也都不见了。
  再联想到她这个“迷你卿卿”的称号以及“赵时退而求其次中次”的说法，杨颂敏就更坚定自己的猜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