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张若因并不是完全没有拍摄计划。
  他的分镜头其实都画好了，虽然看起来他就是个灵魂画手。
  所以说，他的拍摄计划其实是按时间线走的，准备从头到尾把整个故事说囫囵了，然后再进行后期剪辑。
  邱鸣之前跟着卓岚在两个剧组呆过，一个是《公主制膳》，一个则是《我想带你去旅行》。
  这两个剧组都比较正规，虽然是电视剧组，可是他们的拍摄都是按照计划进行，不会乱来。
  尤其在《我想带你去旅行》的剧组，邱鸣还参与到修改他们的拍摄计划里去，对拍摄计划的重要性，自然也有着比较深刻的理解。
  可是轮到张若因这里，这拍摄计划……显然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邱鸣作为经纪人，尤其是演员的经纪人，平时也有“恶补”一些相关的常识的。
  正常情况下，一场九十分钟的电影，会拍将近110场戏，这些戏里面有很多场景是重叠的，可以集中起来一起拍。
  就这样，把不同场景的戏分别拍出来，能够节省很多成本。
  相反像张若因这样，按照时间顺序来拍，不但费钱，还费力。
  要知道明明可以一次弄好的场景，偏偏分成好几次弄，每一次都要重新布置一边，这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
  所以，听了张若因的“拍摄计划”，邱鸣简直无语了。
  这根本没有大导演的风范啊，完全有点不懂行乱搞的意思。
  不过想想张若因的个人经历，邱鸣也不得不承认，这人还是有才华。
  张若因本来就是中文系的大学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迷上了拍电影这件事情，居然就直接辍学，然后拉着能跟他一起疯的同学赵黄煌，拍起了电影。
  赵黄煌之前喝醉的时候曾说，如果不是张若因离不开他的摄影技术，一定要拉着他一起辍学，他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名大诗人了。
  不过张若因也说，当时拉他出来，主要是因为他带着一台影机，东西还挺贵的。
  两个完全不懂行的人，就凭着自己的一腔血勇，这么一路走了下来。
  想了想，邱鸣不好意思明说什么，他毕竟只是经纪人，不是导演，所以只能试探着说道：“张大哥，你不做具体的拍摄计划的，唔，也是可以的，不过我觉得这有点浪费啊……嗯，不是说钱不够吗？这样不断重复布置拍摄场景，可要花不少钱的。”
  他说的是事实。
  明明一件道具只需要租两天，集中把所有戏都拍完，然后就可以还回去。
  现在要一直留在手里，毕竟拍摄的过程中不断要用。
  这里面花出去的租金可不一样的。
  而且这还不止是一两件道具，而是所有的道具。
  邱鸣觉得张若因作为导演，应该考虑一下这个的。
  张若因听了以后，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吧，创作的时候故事在我的思路里应该是线性的，这样才最好。之后的所有处理，可以在后期剪辑的时候运用，例如什么倒叙啊、插叙啊之类的……嗯，你放心，我拍摄的时候思路很清晰的，知道什么地方应该怎么拍，之后剪辑起来才没问题。”
  我和你聊的是这个吗……
  邱鸣挺无语的，他和张若因聊成本，张若因去和他说创作思路，他感觉自己和张若因完全聊不到一起。
  然后，等电影开始拍摄两天后，邱鸣真觉得不行了，因为一切实在太乱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少了田聪这个原本的剧务的关系，剧组里的所有安排都乱七八糟的。
  拍一场戏，中间平均要间隔两三个小时，都不能把场子布置好。
  而且，最让邱鸣无语的是，张若因在拍摄的过程中，居然是无比随性的。
  第二天，刚拍完一场戏，他的灵感就突然来了，又要求多拍几组别的镜头。
  这在原本的“拍摄计划”中是没有的，只因为张若因临时觉得有必要，就立即要拍……
  到了最后，整个第二天，只拍了一场戏。
  所以，两天下来，一共拍了三场戏。
  邱鸣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就以张若因这样的拍法，这戏不知道要拍到猴年马月去。
  还说没钱，这么拖下去，剧组的钱估计撑不过半部电影。
  他私底下试探着问了问赵黄煌，张若因之前都是这样拍电影的吗，赵黄煌告诉他就是这样的。
  但凡张若因觉得需要拍的，都会拍起来，这是张若因这个导演的权力——创作的权力。
  听见这话，邱鸣彻底无话可说了，才知道张若因这个“最佳新晋导演”居然是这样拿到的。
  他心里唯一怀疑的是，就这样一个剧组、这样一个戏，怎么会给卓岚带来这么高的未来回报值？
  想来想去，他对此只有四个字：拭目以待。
  不管怎么说，为了剧组能坚持下去，他在尽量不影响张若因“正常拍摄”的情况下，有力出力，帮着干活。
  剧组人少，明显是缺人的，邱鸣之前在《我想带你去旅行》的剧组跟着胡笛负责了一段时间剧务方面的事情，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两三天后，他俨然成了剧组剧务的负责人。
  “张大哥，反正我闲着也没事，不如我来给你当剧务吧，这一摊子就交给我了。”
  邱鸣主动提出来，张若因也答应得干脆，没二话就把剧务丢给了邱鸣。
  从此，邱鸣就成了剧组的剧务，所有设备道具之类的事情，都归他管。
  他第一时间专门清理了一个房间，作为设备和道具的储藏室，找了位村子里的大妈帮忙盯着，进出取东西、放东西都要登记。
  这是他在胡笛那里学到的，设备和道具都要这样管着，免得丢失、损毁了要赔偿。
  这样做尽管不能说可以完全杜绝丢失损毁，可毕竟是有效的。
  整个剧组变得井井有条起来，所有的东西进进出出都是有谱的，顿时不再像之前那么乱。
  剧组里的人，都是能感觉得到这样的变化，自然对邱鸣这个年轻剧务也服气得很。
  前面几天，都没有卓岚的戏，卓岚一直在旁边捧着剧本看，同时观察别的演员的表现。
  “齐桦大哥真是厉害，刚才那个表情，你看见没有，里面有四个层次的状态变化，太不可思议了！”
  卓岚悄悄对邱鸣说，看着齐桦的目光中带着崇拜。
  邱鸣点点头，附和道：“厉害！”
  他其实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四种状态的变化，不过也知道齐桦的演技很厉害。
  因为打一开始，他就用系统查看过齐桦的演技状态。
  齐桦和卓岚一样，也是大师级的。
  邱鸣见过那么多演员，有这份演技的人可不多。
  他见过的人里，只有高梅洁这个老戏骨和程雨霏才有，其余即使徐玉、陈少华也没达到的。
  所以说，卓岚才这么个刚入行的菜鸟，就能达到大师级的演技，在圈子里实在算是出类拔萃的。
  而且，相比起卓岚还只有“21/100”的大师级初期，齐桦已经是“84/100”大师级后期，显然要更加厉害许多。
  邱鸣毫不犹豫，立即操控系统面板，选择助力齐桦。
  只要能帮齐桦达到大师精湛，他收获的助力值绝不会少。
  不过想要从“大师”到“大师精湛”实在太难，即使有系统助力，进展还是很缓慢，两天都加不了一点，所以只能慢慢的来。
  相比之下，剧务组原本有六个人，都在邱鸣手底下干活，邱鸣不断在他们身上助力，这几天倒是薅到了不少羊毛。
  当然，在邱鸣的努力下，剧组的拍摄进度大大提高。
  每天从一两场戏，提高到两三场戏……嗯，这还是很慢，邱鸣对此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看张若因之后要怎么解决了。
  就在卓岚开始和齐桦演第一场很重要的对手戏时，在村子外头，卓岚在《我想带你去旅行》中所饰演的女二角色，已经以席卷之势，大火特火起来。
  “娶妻当娶宁云溪，我觉得她才应该是女主，这么好的青梅竹马不要，男主就是傻逼！”
  “谁说不是，不过也幸好我们云溪成功避过了男主这样的渣男，否则后果堪虞。”
  “虽然也很喜欢小令，可是小令饰演的女主实在太不讨好了，还是卓岚演的宁云溪深得我心啊！”
  “徐小令的演技其实也可以了，可是和卓岚一比起来，简直碾压成渣了。”
  “确实，卓岚的演技是真的好，本来看她长得文文弱弱，没想到演这种独立自主、坚强勇敢的角色，居然也hold得住……”
  ……
  在整部《我想带你去旅行》的戏里，女二号宁云溪的角色实在塑造得太好。
  她从小是男主青梅竹马的朋友，也是男主那个霸道母亲选定的儿媳，她不但美丽善良、还坚强大度，从始至终有着自己的独立思维。
  她深爱男主，毕竟是从小喜欢的人，对此她很有点贞洁不渝的感觉。
  只是男主不喜欢她，所谓的只把她当成妹妹，却一直不说个清楚明白，就这么一直拖着。
  这样的剧情，放在以前，或许会让人接受。
  可是现在，根本不是这样的，男主给观众的感觉就是渣男，让一个女生误会了那么久，耽误了那么久，却最终彷佛想把责任推给人家女生。
  不得不说，这或许是编剧的问题，或许是导演讲故事出了问题，也或许是男主演技出了问题，没有演出需要的那种感觉来……总而言之，观众看完这出剧以后，无不对宁云溪心怀同情，进而喜欢上了这个角色。
  相比起来，俆小令饰演的女一，原本应该是观众关注的焦点，可在戏中却并不讨好，反而没有卓岚饰演的宁云溪火。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以T9现在的人气，俆小令说是国内最强顶流都不为过的，但是在《我想带你去旅行》这部剧中，最火的却是女二，远远压过了徐小令。
  追剧的观众，都对宁云溪表达了好感，并因此喜欢上了饰演者卓岚。
  如果换在之前，面对有人非议女一不如女二，俆小令的粉丝或许会为此大闹的。
  可这一次，却并没有。
  俆小令当初接这戏，是为了打个翻身仗，让自己从此在电视剧领域站稳脚跟。
  但是有了《醉后》这首歌以后，T9早已咸鱼翻身，这部剧的结果对俆小令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徐小令听说了网上的议论后，她主动发了一条微博：“卓岚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大家不要带我们俩的节奏啊！卓岚的演技的确比我好，而且，她不仅仅比我演得好，比很多老戏骨都要演得好，对这个我是服气的（膜拜）。”
  因此这条微博，俆小令的粉丝不但没有骂卓岚，反而主动上门关注卓岚的微博，还发了很多叫好的评论，痛批那些带节奏的人。
  这让卓岚的声势更大，因为这部剧隐隐有了“演技最高”这样的称号。
  同时的，也不知道算不算人红是非多，在网上还突然流出了一个传言，说卓岚耍大牌。
  耍大牌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卓岚要求高片酬，否则拒绝接戏。
  二则是卓岚不讲信用，明明答应了的戏，一转头就毁约，完全不把承诺当回事儿。
  这传言原本只是传言，也没人太在意。
  不过，却因为男主角俞明发出来的一条微博，而突然闹大起来。
  “明明是心机婊，再加上有那样一个人在身边，就更没有底线了！”
  这条微博里，俞明并没有指名道姓，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可是，他偏偏在这种时候发这样一条微博，如果说和卓岚在网上的那些不好传言没关系，还真没人会信。
  于是，借着《我想带你去旅行》这部剧的热度，再加上卓岚的热度，俞明也抢了一回眼球，和“卓岚的种种传言疑似为真”一起登上热搜。
  邱剧务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不禁恨得直咬牙。
  俞明这种人，不收拾果然是要跳出来咬人的。
  看着卓岚还在和齐桦对戏，准备着那一场很重要的对手戏，邱鸣决定先不和卓岚说这事儿，自己想办法和林潇潇把事情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