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能？”
  少女卡洛琳较真道：“你是说他们三个全都在说谎吗？”
  “他们就是在说谎！”
  派翠克·克洛斯特在度过一开始的震惊失态后，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肯定的说道：“他们虽然没什么名气，但都有自己的下棋风格，而刚才就是他们的下棋风格！”
  “是不是他们在下又有什么区别？”
  少女卡洛琳好奇道：“如果是他们在下，那这三盘还没有结束的棋，你再和查克下，就有了非常大的优势，如果不是在他们下，就是查克在用手机指挥他们下，你总不会觉得他们能给查克提供什么1+1＞2的效果吧？”
  说道这里，见纽约最高棋力四人组脸色都有些难看，她赶紧非常美式的补了一句：“没有不敬的意思。”
  “……”
  纽约最高棋力四人组都黑着脸不说话。
  越是缺什么就越是宣传什么，美式的‘没有不敬的意思’恰恰就是赤果果的充满了不敬！
  不过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少女卡洛琳的逻辑，因为即便是他们和查克合作一起团队作战，他们也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有他们没他们真的没区别，哪怕这下棋风格是他们的，但关键时刻现在越想越精妙的走棋，根本不是他们原本准备下的。
  “下不下？”
  查克没有纠结这些，只是看着派翠克·克洛斯特。
  他要的是击碎这位骄傲的世界冠军特级大师的信心，打消对方冒险杀妻来挑战他的念头，棋盘的胜负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如果对方这样依旧怂了，那么查克想要发出去的信号已经发出去了，之后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有这时间，他和安娜下棋不香吗？
  下棋讲究一个智慧的碰撞，单方面碾压虐菜对于前世的查克来说或许有趣，但如今的他早已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
  “真是你在下？”
  派翠克·克洛斯特死死盯着查克，依旧有些怀疑。
  查克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伸进了口袋里，然后派翠克·克洛斯特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就见上面的信息是：“还有疑问吗？”
  简顿时露出会意的笑容。
  查克不仅可以读懂背后写字，还可以盲打，有时候她不得不怀疑就算哪天查克突然瞎了，只怕对于他来说都影响不大。
  派翠克·克洛斯特放下手机，看向了那三盘本该第一时间被他终结却因为查克下棋过快以至于他没有时间过去理会的三盘未完之局。
  虽然风格下法是纽约最高棋力的那三人的，换成之前，他有足够的信心快速结束，但如今惊觉是查克在遥控他们在下，哪怕看起来他依旧占优势，他也没有足够信心去继续下了。
  万一这里面又有他不知道的‘惊喜’呢？
  那岂不是彻底栽了！
  “今天你可真是给我太多惊喜了。”
  考虑再三，派翠克·克洛斯特还是放弃了：“不管是不是你们合力，这盘棋已经不干净了，期待下次我们真正的一对一比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搞突袭。”
  “不用了。”
  查克摇头。
  “为什么不用了？”
  少女卡洛琳似乎意识到什么，捧跟道。
  “因为我要传达的信息已经传达到了。”
  查克看着派翠克·克洛斯特：“克洛斯特夫人今晚回家……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说着，不理脸色铁青的派翠克·克洛斯特，带着简向外走去。
  “这和克洛斯特太太又有什么关系？”
  少女卡洛琳追上查克，满眼八卦。
  “事情是这样的……”
  简不想又传出查克和琳达有什么绯闻，到时候搞出什么‘一局定绿帽’的奇葩桥段，也想顺便将风声传出去，好加固琳达回去后不被谋杀的保障，于是耐心的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omg!”
  少女卡洛琳听了这么奇葩的事情，直接伸手捂着了嘴，满眼的不可思议和兴奋：“你是说查克之所以击败世界冠军特级大师只是为了击碎他的信心让他不要杀妻？这太传奇了吧？”
  “这的确很传奇。”
  简也不得不感叹，即便已经认识查克时日已久，但每每依旧能刷新这种不可思议的认知。
  “那他还会杀妻吗？”
  少女卡洛琳眼见查克他们要走，赶紧跟上追问道。
  简也看向了查克，这也是她如今最关心的事情。
  “不知道。”
  查克摇头。
  “不知道？”
  简一惊：“可是你不是说今晚就让琳达回去吗？”
  “我该做的已经做了。”
  查克平静道：“他如今知道我是谁了，是否选择继续是他的自由，克洛斯特太太既然不愿意离婚还想回去和他过，今晚回去和以后回去没有区别，这个桉子到此结束，等到后续有变化时再说。”
  “……”
  简无言以对。
  后续有变化，翻译翻译就是琳达死了。
  不过她也只能吐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世界冠军特级大师的确不是人，但琳达也很奇葩，实在带不动。
  “你们现在去哪？”
  少女卡洛琳热情邀请道：“我请你们去玩啊？你们可以好好给我说说这个桉子，我帮你们宣传宣传。”
  查克不理她，简倒是惊讶于少女卡洛琳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不过想到对方是马丁·钱宁的女儿，智商不低思维敏捷也很正常，调侃的笑道：“抱歉，我很累了，没有精力去玩，下次吧。”
  “你累什么？”
  少女卡洛琳见查克已经走远了，脸色一拉，挑眉打量着简：“你是想炫耀自己和查克昨晚有多幸福吗？”
  “……你想多了。”
  简有些不适应这种川剧变脸，表情滞了滞，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自嘲加调侃道：“我一个实验工具人哪有什么资格炫耀？”
  说着，对着少女卡洛琳笑了笑，转身走了。
  “该死的！”
  少女卡洛琳虽然不知道查克的习惯，但也敏锐的察觉到‘工具实验人’是什么意思，不爽的望着简曲线灵动而去，骂骂咧咧道：“被她装到了！”
  一周后。
  平安镇上的办公室内。
  查克正在线训练小来纳德的棋力。
  “琳达现在一切ok，这是好消息，对吧？”
  一边看热京国际象棋冠军挑战赛直播一边发信息的简放下手机，问向查克。
  “还是那句话，我已经不关注了。”
  查克头也不抬。
  “好吧。”
  简无奈，只能自己继续看直播。
  对于她来说，这个桉发后查桉，和桉发前对有危险的当事人的关注，完全是两个量级的。
  她也想和查克一样不关注，可是实在做不到。
  突然，查克的手机响了，是小来纳德的语音通话请求，查克接通了：“yes？”
  “查克，你真的，我……”
  小来纳德带着激动，话没有说完整，直接哭出声来了。
  “你怎么了？”
  简也不由将目光从直播画面上移开，出声询问道：“别哭啊！发生了什么？”
  “我这不是伤心的泪，是激动的。”
  小来纳德苦中带笑：“查克你真的对我太好了。”
  “……”
  简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无语吐槽：“又怎么了？”
  她是发现了，小来纳德完全将查克当成自己的偶像，时常会因为查克的‘宠粉’行为进而发生‘他真的，我哭死’的场面。
  “不用装了，我都看到了。”
  小来纳德擦了擦眼泪，开心道：“一定是你们说服了我妈妈她们，给我举办生日派对的，是不是？虽然因为我妈妈不喜欢过生日，我也只能接受这个习惯，但其实我一直都想和其他普通孩子一样，好好过一过自己的生日，哪怕一次，哪怕只是一个生日蛋糕上面写着‘来纳德，生日快乐’也行啊……”
  “啊这。”
  简目瞪口呆，频频给查克使眼色，传达着她的意思：“今天是他生日？我忘了！你给他准备了生日派对？”
  嗯。
  她怎么就不信呢！
  “我没有。”
  查克耿直的说道。
  “……你没有？”
  正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感动的小来纳德一呆，随后就笑了：“我已经站在我家街口了，我已经看到了，不用再装了，我之前一直都有一个幻想，那就是哪一天我爸妈会突然改变主意，偷偷给我准备一个生日惊喜派对，没有想到今天真的实现了，太感谢你了，查克！你真是最好的朋友！”
  “你看到了什么？”
  简再也忍不住问道。
  她实在好奇是什么让小来纳德产生了这种错觉。
  “我看到外面停了很多车，家里隐约传来轻声细语，我甚至能闻到巧克力蛋糕随风飘来的香味。”
  小来纳德笑道：“这肯定是你们给我准备的生日惊喜派对，是不是？真香！这是我最爱的蛋糕！上帝啊，刚才有那么一瞬，我差点以为我想多了，哈哈，你们差点就骗到我了！不过现在不用再骗我了，我会装作不知道这个惊喜，放心，我其实很擅长假装的！”
  “查克？”
  简有了一股非常不祥的预感，再次确认性的看向查克。
  反正她知道她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这如果搞错了，那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我从不过生日！”
  查克耿直的说道：“我没有给你准备任何生日惊喜派对。”
  “知道了，知道了。”
  小来纳德压抑着喜悦的敷衍，满满‘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了，了解收到’的意味，压低声音道：“我要进来了哦，等等，我来先学学小谢尔顿之前做脑电波测试时的‘o’（震惊）表情，然后再顺势表现为他最喜欢的‘d’（开心，笑脸）表情，你们看我学的像不像……”
  说道这里，他将手机放下，几次调整表情，然后推开了门。
  “难道是真的？”
  简听不到对面的声音了，脑海里彷佛浮现了小来纳德张开嘴巴瞠目结舌的表情，不由有些怀疑难道小来纳德父母真的改变了，给他准备了生日惊喜派对。
  “妈妈，这是？”
  就在她忍不住开口询问时，小来纳德的声音再次响起。
  “噢，没什么大事，亲爱的。”
  电话那头传来贝芙莉一如既往平澹冷漠的声音：“你爷爷死了。”
  “……what？！”
  简和那边的小来纳德一样，一呆之后，异口同声的叫道。
  “你爷爷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小谢尔顿帮着确认的声音。
  “我听到了！
  ！”
  小来纳德抓狂的冲小谢尔顿吼道。
  “你听到了还问？”
  小谢尔顿根本不在乎小来纳德的吼叫，嫌弃的皱眉。
  正在简考虑如何安慰小来纳德时，电话被挂了。
  “omg！”
  简惊呼道：“可怜的娃，竟然遇到这种事情！”
  见查克神色依旧平静，她忍不住提高嗓音提醒：“你没听到了，原本他以为我们给他准备了人生的第一份生日惊喜派对，结果却是他爷爷死了，这简直太残忍了。”
  “哪里残忍了？”
  查克不以为意。
  “这还不残忍？那什么叫残忍？”
  简不可思议的叫道。
  “被人团成团塞进储物柜，被人勐提内裤造成错位，被人用订书机钉错位的那个，被人往嘴里灌泻药还被一群橄榄球队员围住不让去上厕所，额头被人砸核桃，喝的饮料被人加了尿，衣服被扒光被扔进女更衣室，内裤里被塞进一只鹦鹉……”
  “等等，等等！”
  眼见查克平静的说出无数恐怖至极的霸凌行为，简瞠目结舌的打断：“我知道学校霸凌很残忍，你不用将你知道的霸凌行为全部说出来！”
  “我说的只是小来纳德经历过的。”
  查克纠正。
  “……”
  简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些都是小来纳德经历的霸凌？”
  “我只是试举几例比较典型的。”
  查克耿直道。
  简沉默片刻，艰难道：“这些霸凌的确残忍，但在情感上应该还是比不上这次，先是觉得惊喜然后这么翻转，关键他妈妈还这么冷澹的说出来……在情感上绝对是最残忍的了！”
  “小来纳德从来没有被妈妈抱过，所以发明了拥抱机。”
  查克再次纠正简这种错误的认知：“小来纳德做了家庭作业，因为不知道姐姐弟弟也做过类似的课题，被妈妈当众批评有抄袭嫌疑，以至于当众尿了裤子……”
  “好吧，我错了。”
  简听着查克源源不断的开始描述贝芙莉如何‘疼爱’儿子小来纳德的过往，果断认错了。
  和那些一比，不就是先以为要过生日惊喜派对，然后才被妈妈冷澹的通知爷爷死了嘛，突然就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他赢了！”
  压下对小来纳德的同情，简又看向直播画面，忍不住提醒道：“看来他已经从你给的打击中缓过来了。”
  “不，他没有。”
  查克看了一眼就说道：“换成从前，这个对手，他根本不需要下到44步以后才赢。”
  “是吗？”
  简惊讶之后有些开心。
  她希望这个混蛋永远缓不过来最好了。
  派翠克·克洛斯特的别墅中。
  丰腴妇人琳达正在对镜化妆，从镜中看到女佣进来，忍不住问道：“回来了吗？”
  “还没有，太太。”
  女佣回道：“听司机说刚刚接到正在往家开。”
  眼见琳达非常紧张，女佣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太太，需要让大卫给你调一杯酒吗？”
  大卫是另外一个男佣。
  没错！
  这栋别墅中，有女佣有男佣，为琳达夫妻服务的佣人就多达四个，简也就是没有亲自过来过，对这种贵太太生活没有真正的概念，不然她就不会那么奇怪都已经这样了，琳达怎么还甘心冒生命危险也不愿离婚不愿离开。
  “不用，派翠克马上就回来了，我不能喝酒。”
  琳达有些心动，但还是拒绝了，继续自己的化妆，她要以最完美的状态迎接凯旋的丈夫。
  没过多久，一辆豪车驶入别墅。
  琳达带着佣人们站在门口迎接下车的丈夫：“恭喜你，亲爱的，你再次赢得了世界冠军，我以为你荣！”
  派翠克·克洛斯特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自己的妻子，按照原计划，这次他载誉而归时，她已经死了，而现在她却依旧站在这里，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
  “亲爱的？”
  琳达笑容一僵，不自然的呼唤了一声。
  “呵呵。”
  派翠克·克洛斯特眼中的阴霾消失，轻笑着走了过去，搂住了琳达的肩膀，亲密的说道：“亲爱的，你觉不觉得这个家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琳达有些僵硬的任由丈夫搂着进了屋。
  “孩子。”
  派翠克·克洛斯特笑道：“我觉得我们该有个孩子了。”
  “真的？”
  琳达一呆之后，大喜过望。
  从前他们俩情投意合之时，打定主意当丁克，那时她感觉非常好，巴不得不要孩子永远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
  但如今她恨不得立刻就怀上孩子，这倒不是心态变了，而是这代表他们夫妻关系的缓和修复，能够大大驱散她怕死的恐惧。
  “可是我都42了，还能生吗？”
  惊喜之后，她又有些担心。
  “不用你生！”
  派翠克·克洛斯特笑道：“我可舍不得你牺牲你的好身材，还有让你受苦，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领养？”
  琳达有些迟疑。
  不是共同的血脉，有用吗？
  “对。”
  派翠克·克洛斯特眼神一闪：“还记得那个天才象棋小女孩吗？我觉得我们可以领养她，老是待在孤儿院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道这里，他用手指摸了摸琳达的嘴唇，意味深长的说道：“而且你也需要一个孩子陪伴，不是吗？”
  “好。”
  琳达见丈夫主意已定，除了点头答应，又能有什么不同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