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溪睡得不沉，汪冀喊出“赵妙菡”时，她就醒了。
  “什么事？”她睁开眼睛，面色平静地问。
  汪冀：“没、没什么……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他确实打搅到了姜枕溪。但经历过好几个世界，姜枕溪的状态比之前要好上很多。至少，不会像最初的几个世界里那样，睡得天昏地暗。再加上汪冀的态度很好，姜枕溪就没有计较，只说：“没事。”
  汪冀的朋友也好奇地看姜枕溪，见姜枕溪看过来，就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三班的韩博易。”
  “赵妙菡。”
  韩博易说：“我知道你！听说你……”
  汪冀给了他一手肘，干笑道：“听说你运动会上很厉害，是不是啊，韩、博、易！”话说到后面，他死死地瞪着韩博易，生怕他这个情商感人的朋友说出真假千金的事。他们私底下再怎么聊天，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八卦啊。
  韩博易揉着被汪冀撞到的位置，还有点委屈：“是。”
  “谢谢。”姜枕溪收回视线，闭上眼睛，继续补眠。
  汪冀下意识降低音量，凑到韩博易耳边，用气音说：“不要在她面前说这种伤心事，听到没有？”
  “哦……”
  姜枕溪的耳力本来就好，何况距离那么近，她把汪冀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无声地翘起唇角。
  其实，赵妙菡周围的人，老师们也好，同学们也罢，大部分对她都抱有善意。其中很大一部分，也会约束自己的言语，以防惹她伤心。
  只是，有些界限，终究是不能逾越的。
  方家从来都不欠赵妙菡。当赵妙菡分不清自己的身份，想通过方家摆脱原生家庭压抑的环境时，这个意外里的另一个女孩，方颖颖就成了受害者。
  人们往往会对弱者表示同情，方颖颖或许心里也会有怨，所以流言传出来的时候，她没有站出来说什么。
  可那都是正常的。
  无论是赵妙菡，还是方颖颖，她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不懂得要怎么做出正确的选择。
  做错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不愿意改正。
  作者有话说：
  _(:3ゝ∠)_竞赛这块儿的剧情，要是有参加过的小天使发现和现实中的noip有什么不同，只会有以下两种情况：一，架空背景为剧情服务；二，作者犯蠢了。
  没啃过信息学竞赛相关，理论了解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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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学习系统9
  ◎九◎
  下午两点, 姜枕溪和来自景明市各个中学的学生们一起进入考场。她的位置很靠前，就在第一排的窗边。很凑巧的是，汪冀和韩博易跟她同个考场。
  noip初试并不进行上机操作，全部都是笔试内容。
  两点半, 监考老师准时发卷。
  选择题倒还中规中矩, 四周的考生的松了口气，还以为今年的出题老师比较友好。但紧跟着的问题求解题、程序阅读理解题和程序完善题, 出题老师们就开始“放飞自我”。考生们咬着笔头, 内心尖叫。
  卧槽这题目信息量怎么那么大？等等, 从哪里开始下手来着？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字符串？好像没见过啊？
  卧槽卧槽卧槽这道双向bfs的题目不是应该到noi国家赛才出吗？
  ……
  监考老师放眼望去，考生们的表情都变得痛苦起来。只有那么几个人, 还算淡定。
  就在这时，试卷翻面的声音在考场里响起，格外清晰。坐在最前面的监考老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瞥见那个女生已经做到最后一题, 监考老师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三点一十不到。
  ——速度好快！
  监考老师看见她写完最后一个字符, 百无聊赖地转起笔，没有分给试卷半点儿目光。监考老师作为旁观者都替她着急, 真想提醒她检查检查。他甚至相信, 要不是开考后一个小时才能交卷，这个女生恐怕就直接交卷了。
  果然, 指针刚跳到三点半，那个女孩子就立即起身, 交卷走人。
  剩下的考生们面面相觑, 这是谁啊？哪个学校的？这么厉害？竟然提前交卷！
  汪冀目光呆滞地望着姜枕溪的背影, 又扭头看看还在奋笔疾书的韩博易。啊……原来赵妙菡不仅体育强, 连学习也是大佬吗？
  韩博易也被姜枕溪的动静吸引走片刻关注。但很快, 他就继续埋头，做自己的试卷。
  监考老师翻看起姜枕溪的试卷。他越看越精神，这张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流畅，行云流水一般，全程没有改错的痕迹，极其赏心悦目。然后就是正确率的问题，粗粗看去，扫到的每道题都是正确的。
  看来，今年的noip，有个不错的苗子。监考老师想。
  姜枕溪出考场后，艾老师就匆忙问道：“赵妙菡，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姜枕溪如实说道：“做完之后我提前交卷了。”
  “提前交卷？你检查了吗？”艾老师追问。
  “检查了。”姜枕溪说得特别笃定，以致于艾老师都没考虑过她说谎的可能性。
  艾老师给姜枕溪倒了杯水，说道：“考完就别多想，回去还得好好上课，知道吗？”
  姜枕溪乖巧点头：“嗯嗯。”
  艾老师：“你是打算等会儿跟大巴一起回去，还是现在就先走？”
  “作业还没写完，我先回去写作业吧。”
  其实是假的。姜枕溪的作业昨天星期五晚上就写完了。
  艾老师：“行，那路上小心。”他掏出手机，问：“有微信吗？有的话把微信号报我，咱俩加下。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竞赛这边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也可以问我，我有时间就会回。要是两三天都没回，可能是当时有事在做，后来就给忘了，你再给我发消息就行。”
  “有的。”
  姜枕溪和艾老师加完微信，就挥挥手，愉快地离开了。
  路上，她在附近的奶茶店里给自己买了杯茉莉奶绿，晃悠悠地往公交车站走去。
  “……赵妙菡？”
  熟悉的声线，让姜枕溪一下就分辨出是谁。她循声看去，不远处，方颖颖也捧着杯奶茶，身边还站着徐亭鹤。她估摸着，两个人应该是周末出来约会的。
  方颖颖吃惊地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来办点事。”姜枕溪说。
  方颖颖还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徐亭鹤还在，急忙解释：“那个……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怕姜枕溪误会自己在和徐亭鹤早恋——虽然实际上确实是。只是，对于学生来说，早恋的字眼，还是比较沉重的。
  姜枕溪倒是淡定：“我知道，不会说出去的，放心。”
  她对方颖颖和徐亭鹤两人微微颔首：“路上注意安全。”
  “车来了，再见。”
  方颖颖还想和姜枕溪说些什么，姜枕溪等的公交车就从远处驶来。目送公交车远去，方颖颖嘟囔道：“她根本没说自己来干嘛的啊。”
  徐亭鹤想了想，说道：“她刚刚背着书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计算机竞赛的初试。她可能是来参加这个的。”
  “计算机竞赛？”方颖颖惊讶道：“听起来好厉害！”
  徐亭鹤皱眉：“有什么厉害的？估计是以前占用着你的资源时候学的吧。”
  “是、是吗？”方颖颖喃喃。可是，如果是她的话，根本做不到啊。她甚至，因为习惯了“学习系统”的存在，渐渐失去了主动学习的勇气。
  方颖颖之后和徐亭鹤玩的时候也在出神。回到方家，她看见方母坐在沙发上织围巾，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冲动，让她脱口问道：“妈妈，赵妙菡以前在我们家，学过计算机竞赛的东西吗？”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耳边响起，在方家，赵妙菡的名字几乎是个禁忌，方母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方母手一顿，才答道：“没有啊。颖颖，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有吗？！”方颖颖惊诧地失声叫道。那岂不是说，从各归其位到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赵妙菡就已经学习了那么多知识，可以去参加计算机竞赛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徐亭鹤说的只是一种猜测，方颖颖的直觉却告诉她，就是那样，赵妙菡就是去参加计算机竞赛的。
  方母疑惑地看向方颖颖：“颖颖，怎么突然说起她？”
  “啊，没什么。”方颖颖说：“就是，她可能去参加计算机竞赛了。所以，我就问下。”
  方母问道：“颖颖，你也想参加竞赛？”
  “啊？我？我……可以吗？”方颖颖迟疑着问道。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妈妈就去给你请最好的老师。”
  方颖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应下：“妈妈，我回房看书。快要月考了。”
  “等等。”方母叫住方颖颖，把手里织了一半的围巾放到方颖颖脖颈旁比划：“嗯，差不多。去吧，别太累。等会儿我让人送水果上去。”
  方颖颖对方母笑笑：“我知道的，妈妈。”
  .
  景明一中还是很“人性化”的。它没有国庆一回来就直接月考，反而给了学生们一个星期的时间调整状态。
  高一的考试任务尤其繁重，有九门要考，每天两门，从星期二上午开始。
  班主任：“明天上午的第一门是语文，你们记得要做好准备，今晚就别开夜车了。休息好了，才能考好试。有什么不懂的，赶紧问，别再拖着……”
  [检测到宿主即将有月考，是否兑换月考试卷或试卷答案？]
  机械冷漠的声音在方颖颖脑海中响起。她陡然从盯着姜枕溪的状态中惊醒，咬紧嘴唇，看呐，方颖颖，你就只会作弊……只会作弊！你拿什么和赵妙菡比？她能够自学计算机竞赛，你就只会在这里，听从诱惑。
  [不……不换。]
  方颖颖死死地捏着掌心，逼着自己说道。
  “学习系统”被这意料之外的回答惊住了。从和方颖颖绑定起，它第一次“帮助”方颖颖，就是在她考试时指出了她的错误。
  那是方颖颖第一次拿到班级前十的成绩。
  后来，越陷越深。
  每次，方颖颖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