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禁止内销 第17节
作者:观山眠      更新:2024-01-17 17:20      字数:3992
  低阶的修士,即使差了一阶,只要有手段、有头脑,想要越级击杀修士也不是不可能,而在高阶修士的世界里,每一阶的提升都是巨大的,越级击杀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像是徐沉云这种高阶修士,若是服下千山华梦丹,能一跃至尊者的修为。
  尊者——也就是十阶修士的尊称,这个称呼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现世的七位尊者,也就是初创九州盟的七位修士,年龄都是从千岁往上数的。
  一枚高阶丹药就足以使得修真界为之动荡,可想而知,高阶丹修到底有多么吃香,比方说药王谷几乎是把碧水无痕供起来的,而九州盟也对他颇为尊敬。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限制的,像是千山华梦丹这种逆天的高阶丹药,当世仅有的三枚都由九州盟掌管。
  七位尊者,与其说是不问世事,倒不如说根本就无法干涉世事。
  因为实力太过强盛,动辄就能使修真界天翻地覆,索性就不出关了,潜心研究修道一事,也编撰了大量秘籍,唐姣无意间看到的千山华梦丹丹方就是被称为“道贯古今”的丹修自创的,而被符修们奉为真理的《万物归一符》则是“卦合万物”所编写的。
  唐姣的这点四阶修为,对整个修真界来说还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想明白之后,她心中的那点窃喜也消退了许多。
  唐姣转而又看向了那尊滴溜溜旋转着的春山白鹤鼎。
  在成功突破三阶后,变化最大的除了她丹田内的真气以外,当属春山白鹤鼎了。
  先前也说过,受到主人修为的限制,身为天品法宝的春山白鹤鼎还不能发挥出全部的效用,如今一跃至四阶的唐姣,再去瞧这尊炉鼎时,感觉到它已经产生了某些变化。
  法宝与主人神魂相连,所以唐姣很轻易就发现了它的变化所在。
  意识到春山白鹤鼎的变化,唐姣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盯着水面思考起人生。
  就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尊炉鼎,会多出一个攻击性的词条来呢......?
  等到唐姣缓过来,又确认了一次。
  炉鼎自带的春雨气息,能够缓解炼制丹药时火焰所带来的灼烧感;
  天品法宝的强行压制,能够将低于或等于主人修为的灵草吞入鼎内;
  以及,升入四阶之后多出来的功能,羽扇能够掀起狂风,配合炉鼎可以引来山火。
  还有更加细致的变化,譬如炉鼎表面变得更坚硬、多了个便于拎起的把手等等。
  她不是真的想要用炉鼎打人,只是因为当时顺手才拿起的炉鼎啊——
  唐姣无言,靠在岩石上,闷着头划动双腿,水波横生,水花四溅,灵力被推散,紧接着又聚拢过来,她身体已经泡得暖呼呼的,于是干脆上岸擦拭身体,换好干净衣服。
  把脏衣服收入百纳袋中,唐姣望着一片泛滥的桃林,觉得自己应该找不到路。
  于是她取出紫照洞府的玉牌,试探地唤了句:“大师兄,你在吗?”
  “我在。”玉牌微光闪烁,那端传来低沉的声音,“师妹已经沐浴完毕了吗?”
  “嗯,温泉很舒服。”唐姣说道,“师兄,我要怎么走出这片桃林呢?”
  她话音刚落,眼前就出现了一道门。
  唐姣认得,这是书房的门,也是她一开始和徐沉云见面的地方。
  她现在已经摸清这地方的规律了,看来这里的一切布置都会应主人的心念而动。
  当然唐姣不会笨到以为这是她心想事成。毕竟,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和徐沉云同时想了两个地方,洞府不可能硬生生分出两条岔路吧?之前徐沉云要她在开门的时候想泉水的事情,估计是为了让她对此产生兴趣?唐姣想,不得不说,她确实是被吸引住了。
  她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门。
  徐沉云果然在书房,手里还拿着厚厚一叠卷轴。
  唐姣回身将房门重新关上,她瞥了一眼,门外果然已经变成了那面白墙。
  在此过程中,徐沉云已经放下了卷轴。小姑娘暖和了身子,脸蛋变得红扑扑的,发梢间还笼着一层迷蒙的水雾,原本一身合欢宗红衣换成了鹅黄色的轻薄衣裳,流云袖,桂花纹,衣襟点缀二三翠绿,转过身的时候,衣带轻轻飘动,比红衣还要灵动许多。
  他指尖微动,拂去她身上残余的湿意。
  唐姣关上房门,先看了一眼在徐沉云膝上睡得实在安稳的银月兔。
  不过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师兄,我的春山白鹤鼎发生了变化。”
  徐沉云说:“想来是因为你的修为有所提升。”
  “是的。”唐姣说,“不过,它的变化有些奇怪......”
  她见徐沉云露出疑惑的神情,顿了顿,又说:“我说了之后师兄不要笑话。”
  徐沉云坦然:“不会的。”
  “我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我当时对晁枉景动手的时候,觉得趁手,就用的春山白鹤鼎,所以它才会产生这样的变化。”唐姣这次很熟练地就坐在了徐沉云的对面,双手托着脸颊嘟囔道,“它多长出了个柄,表面更坚硬了,还多出来了能用以攻击的功能。”
  徐沉云:“噗。”
  唐姣:“师兄说过不会笑的!”
  徐沉云以手握拳,放在唇边掩饰笑意,咳了两声,说:“可以给我看看吗?”
  唐姣没有什么威慑地瞪了他两眼,然后召出了缩小版的春山白鹤鼎。
  炉鼎悬在空中,那形状确实是有几分好笑,只因它多长出来的不是鼎耳,真真切切的就是个柄,小小的一个,手掌大小,位于靠近鼎腿的位置,徐沉云估计了一下高度,唐姣一抬手就能抓住。不过好在这柄的位置还挺隐蔽,如果不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见。
  “天品法宝的成长性很强,我也听过有法宝会随着主人的心意发生变化。”徐沉云碰了碰炉鼎,让它又平稳地飞回到唐姣那里去,“我想,应该不是因为你拿它当了武器这件事令它产生了变化,而是因为你的心里迫切地希望能够获得保护自己的能力吧。”
  他说:“而它回应了你的愿望。”
  唐姣捧着春山白鹤鼎,忽然觉得它变得沉甸甸的。
  她是丹修,却也希望能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因为她不可能一味地依靠别人。
  而春山白鹤鼎是炉鼎,却也希望在炼丹的基础上拥有攻击的能力。
  这么说的话——她和它都是异类了,只是她藏于内心,而它现于外表。
  唐姣再看鼎上那个突兀的柄,也不觉得不好看了,越看越顺眼。
  她小心地把炉鼎收回丹田。如此,来找徐沉云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她甚至还在他的洞府赖到了沐浴完毕,唐姣虽然有点想再同他说点什么,不过徐沉云应该很忙,而她也还要尽快适应步入四阶的自己,所以唐姣没有过多停留,向他道了别,带走了兔子。
  离开紫照洞府,传至主峰,又通过传送阵来到了丹修殿。
  在准备踏入丹修殿时,唐姣才后知后觉想起了一回事。
  她在进入微尘地域之前是有个疑问的,有关于静心丹能否被彻底吸收,补充真气这件事,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徐沉云。唐姣闭了闭眼,想,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如今要让她想徐沉云描述,恐怕也是描述不出来的,若有下次,到了那时再请教他吧。
  而且——她还要给他准备回礼。
  这么想着,唐姣心情莫名很愉快,迈开步子,跨过了丹修殿的门槛。
  第18章
  ◎反其道而行之。◎
  唐姣来到丹修殿,没有先去偏殿,而是去找了风薄引。
  丹修细分下来,有两脉,一是药,用以辅佐;二是毒,用以摧毁。
  她的师兄,风薄引,与她、庄轻不同,相较于药,更擅长于毒。
  大多数丹修都选择了药这一脉,因为毒的丹方实在太少,修炼起来也更为艰难,唐姣之前不明白为什么风薄引会选择毒,如今她明白了,这是因为师兄拥有碧蛇的血统。
  碧蛇,虽然体型不如蛟蟒庞大,在毒性这方面来说却是灵兽中的佼佼者。
  唐姣来到风薄引的门前,惊奇地发现门并没有关紧,露了一条小缝。
  她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被殿内发出的细细簌簌诡异声响所吸引,扒着门缝偷偷地看了一眼——门内一条石青色的蛇,大约有小臂粗细,浑身鳞片在烛火的摇曳下荡开粼粼的彩光,正伏在炉鼎的边缘处吞云吐雾,墙面上倒映出弓一样的影子,格外的扭曲。
  在唐姣的目光投入殿内那一瞬,碧蛇抬起三角头颅,吐着蛇星子和她对视上了。
  那双猛兽的瞳孔冰冷,幽绿,映着火光,掠出憧憧冷焰。
  如果唐姣事先不知道这是风薄引,她真的会以为师兄被吃掉了。
  “......”
  风薄引沉默。
  唐姣说:“原来师兄炼丹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任何毒添加一味碧蛇毒,毒性就会上升一个阶段,如此说来还挺方便的。
  风薄引继续沉默。他当然也说不了什么,声音发出来也是嘶嘶的。
  他也没办法变回人形,毕竟这炉鼎还在辛勤炼丹,一旦开始了就不能暂停。
  唐姣了然道:“我就不打搅师兄炼丹了,这是我从地域带回来的一些物资,想要借此机会答谢师兄一路上的照顾,就先放在这里了。”说完,她将手臂伸入了门缝,飞快地将袋子放在地上,那里面放着两片血石花花瓣和一些风底寻廊的根,然后关紧了门。
  风薄引在殿内,隐约还能听到唐姣啪嗒啪嗒跑走的声音。
  他的原型是不是吓到她了?
  小姑娘不是都比较怕蛇的吗?
  风薄引有些郁闷地想着,蛇尾卷起扇子,继续调整着火候。
  唐姣不知道风薄引在想什么,她如今的思绪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还有一会儿才到中午,于是她决定趁这个时候先炼丹,找找身为四阶丹修的感觉,等到吃饭的时候再去找远在符修殿和剑修殿的两位师姐,将地域时的谢礼交给她们。
  拣药,架鼎。
  一上午的时间,唐姣炼制了两枚丹药。
  因为这两枚都是四阶下品丹药,所以花费的时间并不长。
  并且,随着修为的增长,她感觉到自己对丹药的理解更进一步,也更娴熟了。
  一枚护心丹,也就是之前晁枉景在灵脉深处服下的那种丹药。
  一枚回春丹,能够在瞬息间恢复四阶修士的一半真气,四阶以下则是直接恢复满。
  唐姣将两枚丹药在手中端详片刻,放进瓷瓶里,将其收入了百纳袋。
  然后,她转过身去找银月兔。小兔子整个早上都没喊饿,不像之前,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喂它灵石,如今也还在她那件旧袍子里睡着,唐姣唤了几声也不醒,真不知道它到底是睡沉了还是单纯的装作没听见,她没办法,只好将银月兔连同袍子一同抱了起来。
  在书房的时候,徐沉云似乎给银月兔喂了一点真气。
  唐姣想,银月兔竟然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都还没有完全消化。
  因为修为差距太大了,所以唐姣还没办法想象徐沉云的实力到底如何,她现在对徐沉云的真气印象还停留在在那条可怜巴巴的小尾巴上,她轻轻地一牵引,它就过来了。
  不知道他当年临川拔剑之时,又是何种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