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颜色变深，逐渐形成了和昨晚一样的旋涡，滔天的海浪被掀起来，像海啸一样可怕。
  众人慌慌张张地往村子的方向撤离，江宿冥抱起颜羽就跑。
  颜羽：？？？
  颜羽紧紧抓着男人胸前的衣服，生怕自己被颠下去：“干嘛啦？我可以自己跑的，我有腿！”
  江宿冥：“太短。”
  “你妹！”颜羽骂。
  江宿冥迈着长腿跑得又稳又快，一本正经地回：“我没有妹妹。”
  颜羽：“……”
  这天儿聊不下去！代沟∞！
  第83章 一辈子做他的小金丝雀
  所有人撤回村里，此时又接到一个噩耗。
  维护灯塔的村民用喇叭报信：“旋涡太大，有条渔船靠不上岸！”
  颜羽闻言一惊：“张大叔还没回来……”
  “就是我爸！”张萌萌整个人都慌了，“今天早上出海的只有我爸一条船！”
  旁边有村民疑惑：“昨天都通知了风浪大不要出海，张老三怎么还出去了？”
  张萌萌反应过来，回身揪住被村民们押着的驼背村长：“你早就知道今天会有旋涡，故意没通知我家对不对？你想害死我爸爸！”
  村长知道自己逃不掉事后追责，干脆恶毒地诅咒：“张老三跟海神娘娘抢人，活该死在海里……唔，唔唔……”
  颜羽从地上捡了条臭海带塞村长嘴里：“这么臭的嘴，只会胡说八道，你还是别说话了。”
  他将手机递给张萌萌：“萌萌姐，我们去灯塔吧，说不定能有信号，你联系唐聪让他关掉海下的机器。”
  “唐先生真是唐氏的人？”张萌萌很是无措。
  颜羽看了眼江宿冥，见对方颔首，才说：“据我们所知，唐聪是唐氏的老板。”
  “……”
  张萌萌摇头：“不会的……这不是非法开采么， 唐先生不会做这些。”
  “对商人来说，永远是利益至上，风险越大收益越高，只要能把安全系数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为什么不做？”江宿冥淡淡道。
  上辈子他就是这么选择的。
  不择手段的赚钱，抢在唐聪之前来开采，周围海岸的村民和生态影响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要能站到最高的位置，这些看不见的牺牲都与他无关，冷心冷血。
  确实是太卑鄙了，那些年的牢倒是不白坐。
  “滋——”
  村里的喇叭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交流声，短暂的停顿后，报信人悲悯地通报：“渔船受旋涡影响，船已沉……再通知一遍，船已沉……”
  说完，喇叭里就响起警报。
  这是渔村的规矩，一旦有船只被大海吞没，就会第一时间拉起警报，一来提醒其他船只尽快躲避风浪，二来也是传达悲哀。
  要不是有颜羽扶着，张萌萌站都站不住了。
  “萌萌姐……”颜羽穿书前是个没爹没妈的小孤儿，他没感受过亲人离去的哀痛，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颜羽求助地看向江宿冥。
  ……这个就更指望不上了。
  反派大佬能安慰人除非天下红雨。
  旋涡运转的时间和昨晚大致相同，在几十分钟后逐渐变小，大海重新恢复平静。
  海浪平和而有力地一下下冲刷着海滩，安静祥和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它刚刚才吞没了一艘无辜的渔船。
  村民们将驼背村长和跛腿断手的张狗蛋押去祠堂。
  勾结外人侵害村子是一项罪名，借机残害人命另算，小渔村闭塞，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在将村长父子扭送出去交给警察之前，村里会先用自己的方式对他们进行制裁。
  但这些，颜羽都懒得关注。
  他坐在海边陪着张萌萌，生怕小姑娘一个想不开冲到海里去。
  江宿冥贴着颜羽坐，端端正正，一言不发，安静得像只忠诚的大型犬，唯有手臂扣在少年的腰上无声地刷一刷存在感。
  颜羽转头看他，用口型交流：怎么办？
  饶是反派大佬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男人斟酌了下说道：“张小姐，这种时候悲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请你节哀。”
  颜羽锤了他一下：“说什么呢！”
  官方的要死，还不如不说话。
  对于在自己面前胆子越来越大的小少年，江宿冥能怎么办？自己喜欢的还不是只能往死里宠。
  男人反握住颜羽锤过来的小拳头：“我是说，首先得解决以后的生活问题。张小姐还在读大学，江氏可以负担她未来的学费和生活费，毕业后看她自己安排，继续深造我们给予经济支持，也可以来江氏工作，算是我对救命恩人的感谢。”
  这说的还像是人话。
  颜羽也宽慰道：“是啊，萌萌姐，生活方面你不用担心。”
  “景城江氏、唐氏……我和爸爸救的还都不是一般人……”
  张萌萌将头埋进膝弯里，半晌后轻声说，“不必了，我不出去念书了，就呆在村里，守这片海，陪着我爸爸……”
  颜羽猜，张萌萌可能是因为唐聪的事，不愿意再相信别人了。
  换成是他，要是喜欢的人间接害死了父亲，大概也接受不了。
  但人死不能复生，这个死局解不开……
  颜羽举目望海，眼里涩涩的。
  张大叔多好一个人啊，如果真有海神娘娘，就不能保佑好人长命百岁吗？
  “诶？那是什么？”
  海平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点。
  并且那个小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这里靠近，随着距离的缩短，小点也越来越大。
  “好像是搜快艇。”
  江宿冥顺着颜羽的视线，也注意到了那个突兀的小白点。
  张萌萌疑惑：“可是我们村没有快艇这种东西，大家都开老式渔船……”
  颜羽眯起眼睛：“……那上面是不是有个人正在对我们挥手？”
  江宿冥：“看着还有点眼熟。”
  快艇越开越近，也越来越清楚。
  只见周蕴高调地立在船头，双手大开大合地招呼，手上还抓着两条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红丝巾，随着他的动作迎风乱舞。
  “——老四！小四嫂！我可找着你们啦！！！”
  “——我刚才还在海上面捡了个老头儿！！！”
  第二句话让岸上的三人齐齐站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
  周蕴把两只手拱成扩音器状，“我、捡、到、一、个、老、头、儿！”
  “……”
  快艇以一个非常帅气的姿势划开海浪，停在距离岸边十来米的地方。
  周蕴拍拍身边坐着的驾驶员，继续对颜羽他们喊话：“这老头儿还会开快艇呢！”
  顶着岸边三人震惊的眼神，驾驶位上慢悠悠站起来一个人。
  ——不是张老三又是谁！
  “小破船看着单薄，速度还挺快。”张老三晕乎乎地挠头。
  张萌萌眼一热，飞扑过去。
  周公子不知道情况，还当是这小海港村民热情，上岸就有大姑娘送抱抱呢，特别坦然地张开了双臂。
  “爸！”张萌萌喊了一声，扑进张老三的怀里。
  周蕴：“……”
  周蕴颇为尴尬地划拉了两下手臂：“呵，我就知道没这种好事……”
  颜羽安慰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周公子你积了功德，也许这辈子就能过的顺风顺水了。”
  他这话不是说虚的，书里把周蕴和楚奕的结局写得那么惨，楚奕死了，而周蕴为楚奕杀人后进了精神病院……如果能改变剧情，顺风顺水地安稳度过，这就是最好的祝福了。
  周蕴不明白颜羽的良苦用心，觍着脸冲他张开手臂：“要不，小四嫂给我个抱抱吧？”
  “我看你是想变成泡泡！”
  江宿冥一把揽过颜羽，不给发小任何占便宜的机会，“朋友妻不可欺，懂不懂？”
  周蕴十分无辜：“没呀，就是友情的抱抱。”
  “是吗？”江宿冥皮笑肉不笑的，“我给你个友情的抱抱？”
  周蕴还想多活几年，忙摆手：“还，还是算了……”
  “哈哈哈哈嗝……”颜羽咯咯笑了好几声，突然猛地收住笑，不小心还打了个嗝。
  ……他耳朵是不是坏掉了？
  刚刚反派大佬说的是……妻吗？
  和颜羽投递过来的狐疑视线相撞，江宿冥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回避地转头问周蕴：“你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