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周楚楚拉开床上的薄毯把自己裹住，头陷进软软的枕头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她转身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晚上8点多。
  她伸了个懒腰，抻了抻身体，感觉疲惫驱散很多，连带心情也不像刚才那样沮丧了。
  她盖着程栋的被子，枕着程栋的枕头，呼吸间满是程栋的味道。
  其实前两次，她跟他是愉快的。
  会不会今天他离开前的表现，不过是偶然间一次。
  是她过于敏感了。
  不！
  就算是她玻璃心，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也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如果这种让她不舒服的情况再次发生，自己还会陷入内耗。
  她想，就算两人之间在各个方面都差距很大，
  就算她喜欢他比他喜欢她多一百倍，
  她都不能接受被他轻慢。
  她必须让程栋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具体怎么沟通，还要再想一想。
  一周后，周楚楚收到程栋的信息：晚上回金湖花园等我。
  周楚楚翻了个大白眼。
  真是给他惯得不轻，连个问句都不用。
  她想了想，回：姨妈来了。
  然后信息石沉大海，程栋没再回复。
  呵！这个狗男人！
  周楚楚气得冷笑，把手机扔到一边，决定这次必须把这毛病给他治了。
  过了几天，周楚楚又收到程栋的信息：晚上回金湖花园等我。
  周楚楚看了眼上周的信息，一模一样，怕不是直接复制粘贴的。
  她又回：姨妈没走。
  程栋看到周楚楚的回复，忍不住“啧”了一声。
  她姨妈怎么这么久？
  又过了三天，程栋给周楚楚发信息：姨妈走了？
  两个小时后，周楚楚回复：走了，但是我来省里培训了。
  程栋：什么时候回来？
  周楚楚没回。
  一开始程栋没当回事，后来才慢慢咂摸出味来，毕竟周楚楚从来没这样过。
  跟他闹别扭？
  可是为什么呢？
  程栋想了半天。
  算了，不管为什么，他都不想哄，也没功夫哄，随她去吧。
  程栋不再给周楚楚发信息，周楚楚煎熬了几天，觉得自己可能要坚持不下去了。
  真的好想他……
  心也想，身体也想……
  可转念想起他的冷漠，又觉得不能服软。
  既然决定了要教育他，就绝对不能中途放弃，不然不光前功尽弃，怕是以后再难有翻身之日了。
  手机震动，周楚楚一看，是林贝贝打来的。
  “喂，贝贝。”
  “楚楚，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看，是个正常人就知道应该怎么邀约别人。
  程栋也知道，只是习惯了不拿她当回事。
  周楚楚又委屈起来。
  “楚楚，你明天晚上下班以后有空吗？”林贝贝又问一遍。
  “哦，”周楚楚回过神来：“我有空啊。怎么了？”
  “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谁呀？”
  “嘿嘿……”
  “啊哦~~~林贝贝，你有情况？赶紧从实招来！”
  “我谈恋爱了，想叫你一块儿吃个饭，大家认识一下。”
  “可以啊你！不声不响干大事呢！对方是谁？”
  “他叫周文硕，在城西区纪委工作，是别人介绍的，他约我吃过几次饭，一块出去玩了几回，感觉挺好的。”林贝贝说得轻描淡写。
  “好啊好啊，一起吃饭，我再帮你把把关！”周楚楚热情地应下。
  她极需要把空闲时间填满，好让脑海里能不被程栋占据。
  第二天下班后，周楚楚来到约好的餐厅，林贝贝和她男朋友已经等在那里。
  “这是周文硕，我男朋友。这是周楚楚，我闺蜜。”
  两人打过招呼，各自入座。
  周楚楚和林贝贝一碰到一起，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女生间的话题，周文硕也插不上嘴，脸上丝毫看不出被冷落的尴尬，一直带着笑意，认真地听着她俩讲话。
  其实周楚楚也有故意晾他的成分，想试试这个男生的风度。
  还不错。
  周楚楚给周文硕递了个话题，周文硕适时加入进来。
  大家都是年轻人，又都在体制内工作，自然而然就说到了一起去。
  周楚楚默默观察，林贝贝这个男朋友真是不错。
  他会时刻关注着林贝贝，杯子空了就添水，碗空了就盛汤，递肉串前会用纸巾把铁签头擦干净。
  更重要的是，林贝贝和周文硕之间是双向奔赴。
  点菜的时候，周文硕会询问林贝贝的喜好，林贝贝有意见也会跟周文硕直接说，两人的眼睛总是交流着，就算是说着很平常很普通的话，亲昵的姿态还是会流露出来。
  周楚楚想，她以前谈恋爱也是这样的。
  可是喜欢上程栋以后就变了。
  她总是在仰望他，企盼他，渴望他能低下头来看看她。
  她是不是应该放弃了，找个更平等的人在一起……
  周末，周楚楚回家吃饭。这是她妈给她爸、她哥和她定下的规矩。
  饭桌上，蔡美琴又开始例行催婚。
  “楚楚，最近有没有遇上不错的男生？”
  “妈，要不你还是先催催我哥吧，他都30了，再不找对象就没人要了。”
  “周楚楚，你能不能认清形势跟我团结一致。不要每次一被念，先把我推出去挡刀。”周扬反驳。
  “行了你俩！”周妈妈看他俩又要开始故技重施地搅混水，赶紧直奔主题：“你还记得你黄阿姨家的沉承光哥哥吗？小时候你老去问人家题。他刚博士毕业从英国回来了。改天两家人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
  是联络两家人的感情，还是联络他俩的感情啊？周楚楚撇撇嘴，不置可否。人家在国外那么多年，能没有女朋友？她妈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我听说他在英国学的软件工程，是通过高端人才回引回来的。”周扬补充。
  “哦？”周正国来了兴趣：“那真要坐下来聊一聊了。前阵子跟程市长吃饭，又谈到产业升级这个问题。哎，这里面的困难可太多了，也不知道这个程市长有没有这个能力。”
  提到程栋，周楚楚不想接话茬，低头默默吃饭。
  “楚楚，程市长说市里正在起草一个支持产业升级的政策文件，是有这回事吗？”
  周楚楚只能忽略掉心里的刺，若无其事地回答：“刚完成了审议稿，准备上会讨论了。”
  “你们这个专班总算是干点正事了。”周扬插话。
  周楚楚斜他一眼，两人从小就相爱相杀。周扬嘴上从不饶她，但关键时刻又总站在她一边。
  “你有点哥哥样子！”周正国教训周扬：“我已经老了，还能管多久？你要多跟程市长、沉家小子他们来往，在正邦的转型升级上做出点成绩，给那些股东元老们看看。”
  周楚楚闻言，一脸幸灾乐祸地瞅着她哥。
  这可是个不小的挑战啊，周扬同志，你可要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