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白月光女配 第251节
作者:
岁萝 更新:2024-05-25 13:44 字数:4359
蒋唯亦是难掩眸中厌恶,好在都是老油条了,想要藏住自己的情绪不难。再说,今日是他的大喜日子,何必为了人叫清池不高兴。
他们之间的暗潮涌流,清池隐隐也是能够感觉得到,不过这也不该是她要管的事情。
最终她顺顺利利地坐上了花轿。
清池这一次嫁人,是十里红妆,整个盛京的人们都知道她的嫁妆多么丰富,嫁的夫君又是多么的年轻有为。
时晴朗,万里无云,天碧如洗。
又正逢初夏,菡萏香盛,夏风微热,迎面而来便是暖风阵阵。
花轿穗子随风摇摆,前边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清俊秀气,文雅内敛,在这样的大好日子里,眉眼也是带着笑意的。
长街十里,绵延不断的嫁妆一抬又一抬,“足足有一百抬!不愧是安定伯府嫁女,蒋国公府娶媳妇啊!”
就有闲人在一边说着。
年轻的女孩子们是艳羡不已,“倒也不求这样盛大的婚礼,要是能嫁给如新郎官这样俊秀的人才,那才叫一个心满意足。”
“听说安定伯府的五小姐是咱们盛京有名的美人,还有如此多的嫁妆,娶女当如此啊!”当然也有年轻的男子们面红耳赤地争辩着。
长街左右,尽是看热闹的人们,脸上带着笑容,一边凑热闹,一边好奇地聊天。
迎亲队伍经过朱雀大桥,碧莹莹波纹里也倒映着桥上走过的花轿、高头大马,对面京玉楼上,有人凭栏看着这一幕,白衣琴师衣带随风,黑发如溪流乱飞,明明清雅的气质,却在眉眼之间疏冷妖娆。
有些记忆已经在慢慢复苏。
只是有些人还不愿意相信。
人群里,看着花轿经过,手里握着折扇的白秋园桃花眼慵懒,慢悠悠地瞧着,“可惜了!”他轻叹一声,不知是在叹惋错过,还是在叹息只能放下。
与此同时,国师府里。
一身简素道袍的宁司君似有所感地看向窗外,沿着那个方向,正是她花轿会经过的朱雀大街。
他神色平静,眸中光华流转之间,出尘飞仙,高华难描,手中经卷似也被风吹乱了。
眼前那少女一身嫁衣,笑颜盈盈地问:“红尘劫中劫……道君,莫非这也是劫中的一劫?”
明知这是幻象,可他还是回道:“这一世,你会得偿所愿。”
“即便这样又一次看着我嫁人?”少女皱眉,心情不佳,“道君啊,你好虚伪,我记得上一次你明明就很生气,还亲自见了我。这一次真的放下了?”
宁司君没有直接回她问题的答案,曲折地绕了一个小弯:“还记得吗?上次,上上次……从无善终。”他却仍然是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眉眼带着轻盈的笑意,注视着她,也像是注视着每一世的她,那种悲天悯人里更有一种仙君降落凡尘,自甘落败的温柔。
“或许从一开始,你如凤凰落在我身边的卦象只是一个假象,凤凰栖于梧桐枝上,可你的梧桐枝不是玄清洞,也不是我。”
少女有些愕然,似乎是没想到一向骄傲的他会这么说。宁司君出尘又入尘,他的骄傲和所有人都不同,凌驾于世人之上,便如夜观星象,已经洞察所有人命运的人,又如何会低头?
“道君……?”她站在光影里,那一身鲜红嫁衣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淡蓝色的道袍,芙蓉面俏生生,巧笑嫣然,眸色狡黠。
“道君~哎呀,让我上山不好嘛?玄清洞里,怎么就容不下我一个小女子、”她百般挑逗,想要他许诺。
一颦一笑,似她又非她。
宁司君叹道:“终究是幻象。”
可明知是幻象,却还是一味地沉溺了进来,不愿让它愿一阵清风般散去。
“这便是执。”当年的师父,圆缺道君在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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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国公府,蒋国公和蒋国公夫人坐在上位,一边还另外搬了一把高椅,上边坐着的男人眉心朱砂痣,一张观音面,兮太肃杀也。
作为给蒋李两府做媒的贵人,在这喜堂当中,他也是接受着两位新人的一拜。
“好好好!”有这位荣安王在,蒋国公和蒋国公夫人也是满面笑容,至于之前和安定伯府之间的矛盾,当然也是不存在的。
“唯儿,带着你媳妇拜一下殿下!”
蒋唯点头,牵着清池,也是真心实意地向周无缺一礼。
坐在椅子上的周无缺目光淡淡地落在这一对新人身上,“那本王便祝贺你夫妻两人鸾凤和鸣,永偕同欢。”
“谢殿下。”蒋唯如愿以偿,心情亦然不错,就连站在一侧蒋元那阴沉的神情都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快快快,把新娘子送入洞房,新郎官得赶紧来给各位大人敬酒!”
蒋唯不舍得松开清池的手,可在催促之下,不得不放下,在喧闹的喜堂里,他低头轻声靠近那绣着并蒂莲的红色盖头,“池儿,我晚点过去,你且松快点。”
在有限的时间里,他仍然不忘叮嘱送清池离开的嬷嬷,轻声细语,柔情脉脉。盯着两位嬷嬷那笑意,这位惯会看人眼色,沉浮宦海的未来尚书、顾命大臣,面容上仍然是带着春风得意的柔笑。
无奈却不能目送清池离开,被同辈人拉着去陪酒了。
满堂的喧闹,满堂的喜气,明明是作为主人公之一,清池却觉自己仿佛游离其外,一直到蒋唯离开,她才轻呼了一下。
“少夫人,请随奴婢们去后边。”两位嬷嬷的态度都很和睦。
清池点点头,视线只有脚下那点地方的她,眼下就如盲人,跟着两位嬷嬷走着。可她骤然地感觉到有两道视线凝在她的身上,便也在这时,有礼官高唱道:“顾相至——”
这道视线,她熟悉的,只是注定就此别过。
“少夫人……?”
“走吧。”
第214章 六周目(25)
虽然都知道应该是下半年才离开盛京, 整个初夏也是新婚应当渡过的日子。
可实际上,就在婚前蒋唯就已经准备好了外派的事务,更是遣派了出身江南的嬷嬷丫鬟陪伴着清池, 给她说说江南等地的风俗习惯,也是怕她到了那个地方不能习惯。
清池想起前世, 蒋唯因为不惯凤凰镇的饮食, 到了厌食症的症状, 还是她和师父前去看病,才有了再次的相会。
看来这一世, 他大概也是正因前世的阴影,才格外在意这些吧。
想到这里, 清池也是不由低头一笑。
婚后一段时间后,虽然蒋唯除了前七天休假, 其他时候都是在为外派的事务忙碌不停。
可到底是相处的时间长了, 是不是从前那个蒋唯, 清池当然也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
只是很意外,才不到一个月便要离开盛京了。蒋唯很歉意地看着她, “池儿, 让你也跟着我去那儿……”
清池蔻指止住了他的唇, 脸上带着笑意:“这些话你日日地说,你不嫌累得慌,我还听得累了。常常看见书上说江南风景好, 如今真的有缘一观, 岂不是我的荣幸?况且也准备了这么久,要是你说我去不了, 反而才真的是一种遗憾。”
“好话歹话都叫你说了。”蒋唯牵住了她的手,眸色温和, 更有难言的温柔。
“一切都准备好了?”清池低声问,正是因为最近紧张的时局,势如水火的改革党和保守党头头之间的斗争,也令得蒋唯这个打头的,也变得刺眼起来。
周无缺要他打头阵,要他从江南凤凰镇开始推行新政的政策,也只有远离了盛京这是是非非之地的地方,才能施展他的抱负。
所以,动身也是宜早不宜晚。
蒋唯见她眉宇里的担忧之色,便笑着把一份清单递给了她,“那不如娘子替我瞧瞧。”
“恭敬不如从命。”清池说了一句调皮话。
蒋唯心细,早就已经把此行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况且这次荣安王看重他,便是他去西塘县做县令,就早已经请好了一位内行的师爷。
不管是生活起居,还是职务事务,有没有到需要置喙的地方。只是蒋唯从不防着她,甚至也愿意她多多掺和一下,可惜清池并不想那么累,随意地指着生活上要备着的东西,更换了一下,也就算是自己掺和了进去,应和完了蒋唯。
到离开盛京那天,下这点小雨,盛夏本就闷热,这一场雨下来,非但没有带来一点凉爽之意,倒是更像一个蒸笼,蒸得人浑身热汗。清池戴了一顶幂篱,也是闷出了细汗,陪在身边的蒋唯就皱眉地拿走了它,“有我在你身边,别戴这个了。”
一边陪着的嬷嬷们欲言又止,不过男主人都发话了,也就只能干巴巴地站在了一边。
她们是安定伯夫人和蒋国公夫人派遣过来的,长辈所赐。平日里倒是不太管着清池,只是总阴魂不散地跟着,叫人很是头大。
清池懒得理她们,每次都是这样找机会给蒋唯来亲自解决,一切都很顺利,就在出门前,没想到以为不会过来的蒋元竟然也出现了。
少年红衣雪抹额,金质玉相,脸上酒窝不笑也有一种俏,自从婚后,清池就很少见着他了。
“大哥,嫂嫂。”他不阴鸷的时候,很是讨喜,尤其是在主动讨人喜欢的时候,眼下撑着一把绸伞,走过来就很有少年英气。“不如让我送你们去客船。”
蒋唯一只手打着伞倾斜向清池的位置,另外一只空闲的手上拿着顶幂篱,在听见这句话,才看向走过来的少年。
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最近消沉了许多,更像是改性了。
就连对清池也不如以往那样的黏,格外的礼貌。
“既然元儿你愿意送,那就送吧。”蒋唯看不出有什么态度,终究两兄弟还是生分了许多。
少年那双漆黑的眼睛又看向清池,卷翘的睫羽微微扇动了一下。
“好啊。”清池只是一笑,“小叔有心了。”
她声音清润甜软,紫色罗裙在细雨里,就连裙摆上的鹈鹕莲花都在轻轻翻动。
蒋元分寸拿捏得很好,跟随在他们夫妻身边,是不是地问询一下,还另外让自己人准备了一些路上用的新鲜吃食。只看东西就知道这些都是他用心地准备的。
等到渡口,这阴雨也没有继续下了,天上那顶太阳也就更晒,几下就把地上雨水的痕迹彻底地蒸发了。
蒋元送他们上船,“大哥,嫂嫂,元儿祝你们此去旅途平安,顺风直到西塘。”
少年发丝飞扬,不见记忆当中的阴鸷诡异,多了一丝诚挚的祝愿。
也不知是装的,还是因为蒋唯这个兄长,终于放下了?
清池不知道,也懒得去分辨。
“元儿,希望下次见面一切还好。”她眉目温柔,明艳灼灼,似笑非笑。现在的蒋唯可不是今生的蒋唯,只怕也是拥有前世或前前世的人,自然也知道眼前的蒋元,迟早是要改名为谢琼玖的十四皇子。
就在今年冬天后,他作为蒋元的身份会因病而死。
或许,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也是蒋唯还当他哥哥的最后一天。
蒋元亦是深深地看着他们夫妻,“大哥,嫂嫂,那是自然,元儿还等着你们送信讲述江南风物。”
……
此去山高水长,一年两载也不一定见得上一面。
可清池和蒋唯之离去,却毫无半分的留恋。
渡口岸边,蒋元望着他们的身影一直消失在眼帘里,眼底风暴已然形成,他紧紧地捏起了自己的手,“大哥抛弃了我,池姐姐你要抛弃了我,你们双宿双飞……呵呵。”
“我会忍,只是现在还不足以拥有自己想要的。”
他喃喃自语着,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客船泊走,毒辣的日光下,他浑身起了热汗,便是在这样的高温下,仍然不肯离开,仿佛也是要告诉自己的失败所应该要承担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