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在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自己不觉得这很好笑吗?那个时候裴知让才多大，他就会学着你那些言情小说中的霸道总裁一样隐藏自己的喜好吗?”
  整个餐桌上鸦雀无声。
  元在少继续说: “那是因为他都不爱吃。”
  裴知让默默把手搭在元在少的手上，感受到覆在自己手上面的大手，元在少也安静下来，拿起筷子来开始吃饭。
  吃完饭后裴知让主动提出要去庭院里逛一圈，王锦春非常热情地带着他去池塘那边看风景。
  餐桌上只留下两个人。
  “在少。”元程修最先开口， “对不起，我这些年来确实是欺骗了你，你可以怪我，但我希望你不要怪你妈妈。”
  元在少没有答应，只是问他: “所以，我们全家祖祖辈辈是都要在裴家做管家吗?”
  “当然不是，只是你爷爷当年为了救你奶奶，就去找和他玩的比较好的同学帮忙，并在裴老爷最需要完全信任的人的时候成为了裴家的管家。”元程修徐徐道来， “但是裴家对我们实在太好，而当时的老爷也找不到其他信任的人来坐镇管家这个职位，于是你爷爷为了感谢裴家，就立了字据表明我们元家在接下来的百年中都会在裴家担当起这个职位的。”
  元在少想起王锦春曾经讲过的爷爷奶奶和贵人的故事，感觉自己一下子对应起来好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自嘲地笑笑问: “百年是几百年啊?”
  “就是一百年。”元程修说， “我也思考过很多次该怎么向你解释，但你的三十年我好想并没有理由帮你决定。”
  元在少说: “所以你逃避直面我，从来没有相信和我说清楚这件事的可能性，甚至当我成为一个成年人的时候，你选择含糊其辞让我去弥补这份亏欠。”
  元程修没有说话，因为他的儿子说的话字字诛心而又无法反驳。
  “你没有想过反抗吗?”元在少问他这位并不算熟悉的父亲， “这样被决定的人生。”
  “我是你爷爷奶奶收养的。”元程修低下头， “他们给了我生命，我只想用我的生命来作为回报。”
  一直到王锦春和裴知让观赏完景色回来，父子二人都只是坐在桌子上各忙各的事情，没有多余的交流。
  元在少打开了自己关了整整三个月的手机，一大堆的消息争相弹出来。
  他一个一个的点开查看，把不重要的和不需要回复的都删掉，剩下的一些再挨个回复过去。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陈奕帅建的那个群聊里面未读的无数条消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明明他们在企鹅群里也经常聊天，怎么三个人背着他在这里也聊得水深火热啊?
  他实在是懒得往上翻，索性直接返回到聊天界面，看其他人发的消息。
  要不是关机了这么长时间，元在少还真以为自己人缘很好呢。这么一看，整整三个月，除了那些班级群和订餐群里，几乎没人给他私发过消息。
  只有陆航然那天在食堂碰见他和裴知让后还专门发了条消息问他知不知道裴知让的联系方式，打算和对方交个朋友。
  元在少直接回了一条: “你找他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就行。”
  反正他也没说假话，不管自己是管家还是助理，找裴知让确实都可以先跟他说明一下情况吧?
  裴知让跟着王锦春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父子两人坐在沙发的两端，各自捧着自己的手机低头刷，没有任何交流。
  裴知让走到他身边坐下，顺势看了眼对方的手机屏幕，意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舍得开机了?”裴知让问。
  元在少也打趣说: “这不是怕把你流量给用完了嘛。”
  王锦春看着缓和起来的气氛，忍不住落下欣慰的泪水。
  元在少注意到母亲的抽泣，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抱了抱她。
  这下王锦春更难受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元在少也软下态度来，对王锦春说: “妈，新年快乐。”
  “你年后愿意回家吗?”王锦春说， “你的房间一直收拾着，东西也没有乱动，很干净的。”
  元在少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王锦春温柔地说: “妈，你们不是已经做好了我三十年都不会回家的打算了吗?”
  王锦春愣了一下，元在少继续补充道: “就像我爸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锦春心疼地哭起来: “你爸他真的很爱你，这也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不是他的错，他也没有不回家，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元在少说， “但你们在这十八年里肯定也做好了我向我爸一样生活的准备了，对吧?”
  王锦春抬头看着这个比她高了一头儿子问: “你能不能原谅我们?”
  “当然能啊!”元在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你们就也别管什么管家和助理了，反正我是要彻底消失三十年去继承这份家族企业的，说不一定什么假期的时候还回来看望你们呢。”
  元程修听到这话也羞愧低下头去。
  元在少偏了偏头问裴知让: “走吗?”
  好像他是少爷而裴知让才是跟着来的那个小助理一样。
  裴知让点点头，礼貌地和元父元母道别。
  元在少迈着洒脱的步子，率先迈出家门，迎着冬日里刺眼的阳光。裴知让从他身后跟上来，两人并肩走着，是对方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