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李文龙在周日晚上的十二点开车回来了，他刚一到家，老太太就汪着眼泪跟在他后面，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毛龙，妈”
  老太太要告状。
  李文龙也是从外面赶回来的，他一边进进出出的收拾行李，一边对老人道：“妈，我明天要出差，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出差？”
  老太太愣了，这是她到深圳来，碰到儿子第一次出差，想起江小雪曾经说过的话：“妈，文龙经常加班或出差的。”
  老太太想着现在和儿媳子闹开了，儿媳子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如今儿子又要出差，她该怎么办，一颗心不由十分的忐忑不安。
  “毛龙，你要出多久的差啊？”
  老太太像个孩子一样跟在他后面，追着问李文龙。
  李文龙把一件大衣收进行李箱，对老人说道：“妈，我要去北京，那边有一个业主要我过去，大概要两个月时间，我要跟综整个项目的施工。”
  李文龙忙得头也不抬，老太太呆呆站在那里，一时间适应不过来，两个月？
  她说道：“毛龙，你四哥他走了。”
  “恩，走了就算了，他也不能整天无所事事，我想他是找到工作了。”
  “不是的，是你”
  老太太想说清楚状况，这时候江小雪也从外面回来了。在小区看到自家的车，就知道李文龙回来了，她用钥匙开了门，快步跑进自己房间，看到婆婆和自己老公站在一块说话。她笑道：“文龙！”
  李文龙听到小雪地声音。如同见到大救星，他笑了笑。把手上的衣物随意往床上一扔，对小雪说道：“小雪。快来帮我整理一下，我明天要出差。”
  这些年来，出差之前，行李箱都是小雪整理的。
  小雪快步走过来，麻利的帮文龙整理着。对他道：“去哪里，去多久？”
  “北京，两个月。明天就走。”
  “嗯，那我给你多准备几套换洗衣裤。”
  夫妻俩很有默契，老太太很伤心，李文龙的电话进来了，他又忙着去接电话，老太太想告状都没有机会，一个人默默地回了房间。
  晚上。小两口因为明天要分开。因此也是十分用心地在一起缠绵，事后。江小雪把今天白天的事情和李文龙说了，她说道：“文龙，你四哥根本没有心思找工作，我今天话也许说得直白了一点，你妈好像很怪我。”
  李文龙也困了，他到现在也明白过来，很多事情，他一味地劝来劝去也没用，谁对就支持谁，不能两边都哄着，他微微合上眼睛，对她道：“嗯，小雪，我没怪你，我妈年纪大了，一辈子活在那个村子里，事事以那个村子为中心，我兄弟两不在老家，她一直把四哥当成依*，这事也是老四不对，我没有怪你，只是我这出去两个月，你帮我照顾我妈，我明天要起得早，赶五点的飞机。”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开车送你去机场。”
  “老婆真好。”
  李文龙倚过来，把脸埋在她地胸前，呼呼睡下。
  第二天，老太太起来做早饭的时候，小雪已经开车送李文龙去机场了。江小雪回来的时候，拿钥匙从外面开门进来，老太太端着稀饭快步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是小雪，没有李文龙，她知道儿子多半是已经出差走了，这出差走得这么早，吃早饭的时候也没有。因为还在生儿媳子的气，所以老太太端着稀饭站在那里，明明想问什么，却没吭声。小雪知道老人地想法，便笑了笑，主动对她道：“妈，文龙坐上飞机出差去了，我刚送他去的机场，他赶五点的飞机。”
  老太太没吭声，想着接下来两个月她要和这个儿媳子过了。江小雪也不在意，自己进厨房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开车上班去了。屋里安静极了，老人一个人站在房子里，无所事事这个婆媳较劲，其实有看客，才过瘾，家里的男人是最重要也是唯一的看客，婆媳卖力的战争，双方争来争去，无非就是想引起那个男人的关注，现在家里唯一的男人走了，两个女人再较劲有什么意思。特别是没有寄托的好战方，就会非常难受，像江小雪白天忙工作，晚上开着车四处转转，回回娘家，生活过得不知多丰富多彩。
  李文龙地老娘却一天一天地难过下去。因为儿子不在家，和儿媳子又赌气，刚开始几天，小雪每天还准时回来，婆婆看到她好像看到空气人，厨房里也冷冷清清，到了后来，小雪也冷着她，想我回来你反正也不在乎，便干脆天天在外面或回娘家去吃，老太太就更是可怜，一个人孤怜怜的过着。
  小雪一般都是晚上十点开车回来，老人睡眠浅，听到她停车开门地声音，就止不住在鼻子里冷哼，想着这儿媳不知到什么地方胡混去了！
  双方冷战着。事情发生变化，还得从文虎的电话说起。
  那天是晚上，小雪十点回来，客厅里的电话响，小雪知道肯定是老家那边的人找婆婆或者文龙的，要是找她的话，大部分会打她手机上。婆婆很快的从房里出来，接起电话，因为家里只有两个人，所有小雪也听得清，是文虎打过来的，好像要找工作，需要钱买一个便宜手机，想跟他妈妈要一点。
  小雪只依稀听到：“妈，你不要跟大哥嫂子说，我以前的钱”
  老太太就看了不远处的小雪一眼：“嗯。嗯”地应两声，把电话挂了。
  江小雪知道李文虎要找工作，需要一个手机，想起自己妹妹刚考上大学，她妈妈就给她买了一个三千多的三星。李文虎大学四年一直没有。现在要找工作了，才鼓起勇气想向家里要一个。她想给文虎买一个，文虎那孩子挺可怜挺懂事的。江小雪看一眼婆婆。婆婆也正在看着她，看到小雪朝她望过去，婆婆便低下了头，把脸转到别处去。
  江小雪知道婆婆有话想对她说，她原本打算直接进房洗澡睡觉的。看到婆婆仿佛有事求她，想着这也许是改善她们婆媳关系的一个机会。她便继续坐在客厅里，装作看电视地样子，等着婆婆说话，她在给婆婆机会。婆婆果然趁她不注意地时候，一直在看着她，仿佛心里有事，一直在积蓄勇气的，小雪知道老太太想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替她想好了。无外是“小雪啊，你弟想要一个手机。他现在要毕业找工作了，你看你是不是给他买一个？”
  小雪其实也无谓，想着文虎不是外人，这孩子她也蛮喜欢地，买就买吧。她是只要老太太开这个口，她就马上答应。然而，婆婆却仍然沉默着，小雪等到晚上十一点，婆婆还默默的坐在一边，没有吭声，小雪实在是困了，想着这老太太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主动开口和儿媳说句话要死人吗，她是前几天就主动叫她妈了。小雪自言自语：“困了，睡觉去。”一个人进了房间。
  这样过了三天。婆婆一直没什么表示，小雪还想着她是不是给李文龙打了电话，要文龙在北京买一个呢。
  晚上地时候，江小雪就直接打电话给了李文龙，李文龙成天呆在北京郊区的工地上，过得像个农民工一样，这个装修工程原本是计划好的，但是公司项目部和业主那方接洽的时候出现问题，那个业主就直接要找李文龙（因为他是负责设计师），李文龙没得办法，只能火速赶过来的，这些天，就一直在忙着两头接洽，他现在是早出晚归，一到宾馆，挨着床边就能睡着。
  江小雪打电话过去，他看到是她地，心里高兴，只得提起精神来接江小雪的电话。
  江小雪对他道：“文龙，你妈给你打电话没有？”
  李文龙说道：“没有啊。”
  江小雪对他道：“你妈给你打电话肯定是要钱的事，你弟弟给她打电话了，说是要毕业找工作了，要一个手机，老太太这两天一声不吭哩，大概在为这事发愁。”
  江小雪一边说电话一边在那里笑，李文龙也在那边笑出声来，对她道：“小雪，我这边也没时间给她去卖场买，你什么时候空了，带她去买一下吧。”
  小雪就笑着说好，说道：“行啊，只要你妈愿意我带她去
  江小雪把这件事说完，和李文龙就开始说别的，顺便还说起妹妹江小雨爱上一个河南大兵的事，她说无论如何，她是坚决不同意的，这样让老人太伤心了。
  李文龙倒是笑，对她道：“小雪，当初我和你在一起时，你妈还不是坚决反对，结果呢，我们两不也过得很幸福吗？这个幸福只有自己知道，你又何必反对你妹妹？”
  江小雪坚决道：“不，坚决不行。”
  两个人讨论了一会，李文龙实在太累了，在电话里和江小雪聊天，也纯粹是为了联络一下夫妻感情，至于电话里谈什么，他是实在提不起兴趣，听到后来，小雪在深圳这边也听到他呵欠连天的，想着他多半是在外面很累，便笑了笑，对他道：“文龙，你睡吧，你放心，我会带你妈去买一个手机的。”
  小两口挂了电话，在房子里打完电话，江小雪觉得自己口渴了，她拉开门想到厨房里弄点茶喝，一拉开门，就看到婆婆站在门口，穿着一双黑布鞋，一身黑衣，静静的站在阴暗地光影里，像一个鬼一样，把江小雪吓一跳，婆婆脸上没有任何感情。
  江小雪看婆婆地神情，知道她在房子里的电话多半被她听到了，对于老太太那么热衷于听墙角，她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在心里摇了摇头，权当作没看见，想到厨房里去弄点水喝。
  “你不要毛龙给他弟买手机？”
  老太太地语气阴森森的。
  江小雪愣了，想这老太太可真爱误会，听话听一半啊，她笑了笑，转过身来，看向老太太，对她道：“妈，你要是想弄清楚，你打电话问你儿子好了。”
  老太太说道：“我都听到了，你嫌我用了我儿子的钱，不许毛龙给毛虎买手机，我听得一清二楚！”
  江小雪看到老太太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她也怒了，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扯开脸皮好了，她把手抱在胸前，对老人说道：“妈，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老太太怒道：“我老太婆用我儿子的钱怎么了，我又没用你的！”
  江小雪笑了笑，对她道：“妈，你儿子没钱了，你从到深圳来的第一天，就是用的我的钱！”
  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坚决不相信。江小雪对她道：“你以为你儿子还有钱，你不信你自己打电话去问问你儿子。”
  江小雪一个背影冷冷的对着老人，反手关上房门。
  江小雪知道，婆婆在她的心里，又给她江小雪记上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