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村长只能眼看着吴秋月骑着自行车离开。
  这下村里早就炸开锅。
  几个爱扯八卦的长舌妇，早将村长带着个漂亮姑娘在村里转悠的事传遍了，这会儿看热闹的人见江村长眉头紧皱，就凑过来询问。
  “江来春，你一会儿将村里人都聚集到一块儿，一会儿开个会，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有江村长的威信在，被唤江来春的同志就赶紧去挨家挨户地喊人。
  至于江村长，他则是背着手先回了趟家。
  “爹，怎么您自己回来了？吴老板人呢？”
  出来的正是他们家老大，也是将来接他班的江奎。
  “老大，把你媳妇儿一块喊过来，我有话要说。”
  “唉好嘞爹！”
  没多会儿，整个老江家除了已经出嫁的两个闺女，所有人都被喊过来。
  人全了，江村长就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最先跳起来反对的就是江老大媳妇儿，余香草。
  “爹，我知道您想帮村里，可您也不能拿我们家的房子出来抵，您这样，作坊倒是能开起来，全村的人也都会感激您，可感激也不能当饭吃，当房子住。
  您上下嘴一碰，房子都舍出去，咱们全家住哪儿？总不能带着全家住露堂地儿。
  反正我不管，房子是我们家盖的，我不同意。”
  她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住上新房子，床都没睡热乎呢就想让她搬走，没门。
  “余香草，怎么跟我爹说话呢？”江奎看媳妇儿拍桌子，说话又急又气，就绷住脸呵斥一句。
  “我怎么了？江奎你个孬种，你爸都要把咱们的房子让出来建作坊，我就跟你没完！”
  余香草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竟然嫁进了你们老江家，给你江奎生儿育女还不算，好不容易起个房子没住两天就被亲公公给惦记上，我还活着干什么干脆死了算了！”
  江奎不耐烦地扒拉了好几下头发，他最烦女人哭闹，这个余香草偏就踩到他的雷点，他恨不得把人揪起来揍一顿。
  可他这个人，还是很有原则，一般不会打女人。
  “嚎什么嚎丧呢！余香草，没人会惦记你那破房子，你既然不想卖就好好住着，你爹也不可能硬逼着你们让出来。”来人是江村长的媳妇儿老江氏，别人都喊她程婆子。
  程婆子一脸风霜的脸上，闪着怒色，可她却是一双小脚，说明当年的她家境还不错。
  “老婆子，你怎么也过来了，快这边坐。”江村长让开位置，让自家老婆子安稳的坐下。
  “我在不来，老大家的都能将满村的人给吆喝过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婆子不行了！”只一个眼神就让余香草打了个哆嗦。
  明明她婆婆就是个小脚女人，可平平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害怕到发抖。
  余香草尴尬地一笑，“妈，您说什么呢！”
  “哼！”程婆子冷哼一声道：“老头子，你来说说吧，吴老板可有说咱们这宅子能给多少钱？还有，如果拿分红又是怎么个拿法？这些总该有个说法吧？”
  程婆子这话一下就说到点子上，她沧桑的脸上却闪着智慧的光芒。
  江村长对于自家老婆子的询问半点都不吃惊，甚至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程婆子心里暗暗讽刺，这老大家的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种好事她竟然还拒绝，这根本就是个棒槌。
  “老大，你怎么说？”程婆子直接略过余香草。
  江奎多少还是清楚他娘的厉害，想都没想道：“我听娘的！”
  “江奎，你敢卖屋子我就不跟你过了！”
  “那就离。”程婆子掷地有声，“三条腿的女人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遍地是，没了你我家老大照样娶个黄花大闺女。
  要离婚就趁早，赶紧给我老大腾地方，谁不离谁他妈就是鳖孙。”
  别说余香草，就是整个屋里的人都被程婆子这话给震得回不过神来。
  不过脑海中同时闪现一个念头：
  他娘真威武！
  余香草大哭，“你们，你们老江家欺负人……我不活了我！”
  “不想活就去死。”
  程婆子半点不饶人，直接把余香草给怼成憋气包。
  “哭哭哭，家里的福气全被你个丧门星哭没了！想活就闭嘴听我说！”
  “嗝！”哭声戛然而止，余香草还被哭声噎住打了个嗝。
  江老二家的跟江老三家的，都闭着嘴不敢吭声。
  她们婆婆可不是一般的婆婆，她们不聪明，乖乖听话准没错。
  “老头子，等明天吴老板过来你就告诉她，咱们答应了！”
  “什么……”余香草猛地拔高的音量。
  程婆子一个冷飕飕的眼神扫过去，“你还有意见？”
  余香草：她有，可她不敢说，怂。
  “老婆子，你是怎么想的？把事说开了！”还得是江村长了解自家媳妇儿，她肯答应，肯定是想到了什么。
  程婆子勾了勾嘴角，脸上的智慧更甚，“房子咱们让出来，不过分红必须咱们老江家拿，还得跟吴老板多要两个进厂上班的名额。”
  分红这一块，那就是个能下蛋的金鸡。
  只要作坊不倒，在家躺着都能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