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恋
作者:苏so      更新:2024-11-17 14:17      字数:4059
  那天秦穆和侯轩轩突然向媒体公开恋情,虽然早有准备,但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付明悦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独自一人跑去酒吧喝了个酩酊大醉,直到人家打烊才被“请”了出去。
  秦穆与侯轩轩避开娱乐记者,跑去看午夜场电影。送侯轩轩回家后,秦牧遇到了靠在酒吧门柱上呕吐的付明悦。
  两人相识已有五年,无论是工作还是私人关系都相当不错,他从未见过她如此颓废,竟到了要借酒浇愁的地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责备还是心疼,只能叹着气将她扶上车。
  付明悦工作后并没有搬出去,一直都跟师父师娘住在半山的一栋别墅。师父家教严,酗酒已是大罪,若是再加上夜不归宿,这顿责罚可轻不了。因此秦穆虽然知道她会挨骂,还是得送她回去。不过回去之前又开车兜了好大一圈,想让她清醒一些。
  他虽以“打星”的身份出道,本身却不怎么会武功,只是以前在少年宫学过几年。公司为了给他充电,请了付明悦的师父对他进行系统的指导,所以他也是别墅的常客,佣人见到他的车,连问都没问就放他进去了。
  “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付明悦对他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俗话说“酒醉心明白”,她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的。在车上的时候她曾有过期待,希望秦穆能带她回他的住处,并不是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觉得他明知她酗酒晚归过不了师父那关,应该会找个地方安置她,第二天再送她回来。
  可是他没有。
  她凄然一笑,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怎会把别的女人带回家?即使这个女人跟他相处了五年,一直默默的、卑微的、苦涩的爱着他,他心里却从未对她动过情。
  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那半点不由人的爱情。
  “你……”秦穆很想问问她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又怕伤到她。她表面是个坚强**的女孩,内心却十分柔软脆弱。
  他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不了解她。
  “你走吧。”付明悦努力掩饰心中的凄楚,“你在的话我会很难为情。”
  秦牧明白她的意思,今晚她这关不好过,若是当着外人的面受罚,她会觉得丢人。
  “那你自己小心。”他转身离开。
  付明悦望了望大厅的方向,里面还亮着灯,门却是紧闭的。
  “师父……”她站在厅外小声叫道。
  门突然打开,她正对上面无表情的师父。
  “师父,我错了……”
  师父是武学世家,虽然生活在现代,仍然保留了许多过去的传统,比如体罚。她从小就很怕师父,每次犯了错受罚,只敢开口叫声“师父”,罚得重了,才小心翼翼的说一句“师父,我错了”,求饶的话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师父没有答话,只听“砰”的一声,一块搓衣板砸到了她面前,门再次关上了。
  付明悦苦笑。师父规矩严,这块搓衣板她从小到大不知跪过多少次,但自从她出道以后,师父就很少再罚跪。或许是觉得她懂事了,或许是想给她留几分薄面,总之就算犯了错,也多是责骂为主,跪搓衣板几乎已经成为往事了。
  她默默的将搓衣板捡起来,端端正正的放在门口,认命的跪了上去。看师父刚才的脸色,恐怕不跪到膝盖红肿是没办法起来了。
  秦穆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将车停在了山坡上,回头看着别墅的方向。凭他对师父的了解,付明悦今晚恐怕会很惨。果然,师父根本就没有让她进门,看着廊下灯光中跪得笔直的娇小身影,他的心莫名一痛。
  外人只知道她是有名的金牌武指,却不知她比同龄人多付出了多少。他也曾羡慕她十八岁就能拿到金像奖,而自己年过二十还是个初入娱乐圈的新人,可是近距离接触后,才知道她有多努力。
  她工作以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练功和研究拍戏上,除了他没什么别的朋友,同龄女孩在逛街shopping看电影的时候,她一直都在埋头苦干。
  她的成功固然有天分的因素,更多的却来自勤奋。
  他虽然只是师父的挂名弟子,却也体验过他的严厉。付明悦是师父养大的,一直在他的督促下成长,吃过的苦头可谓不计其数。像今天这样的事,一般的家长也就责骂几句,毕竟已经是大人了,况且也没出什么事,可轮到她就是罚跪,连门都进不了。
  他将车子熄了火,徒步回到别墅。
  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回响,付明悦没有回头,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秦穆径直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虽然无法替她承受,陪陪她总是好的。
  付明悦心中很是烦乱,他在这里看着她受罚算什么呢?她不需要别人可怜,尤其是他。
  可她又不能责备他,他对她一直很好,虽然无关爱情,却是一个十分称职的朋友。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不喜欢她,与对错无关。
  至少,他给了她一份深厚的友谊。
  “真想杀了你灭口。”良久之后,她叹着气说道。
  秦穆先是一愣,明白过后不禁一哂:“付女侠要取在下性命,在下也反抗不得,只求女侠看在秦某也算是你师弟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师父可没答应收你为徒,别跟我套近乎。”她一脸不屑。
  秦穆可怜兮兮的说道:“那我告诉女侠一件我的糗事作为交换,如何?如果我敢将女侠受罚一事宣扬出去,女侠就让我身败名裂。”
  一副江湖口吻,付明悦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这段时间正在合作一部武侠电影。
  “那要看看你的所谓‘糗事’够不够分量了。”
  秦穆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付明悦瞪大眼睛望着他:“你四岁还尿床!”
  秦穆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喂,给点面子行不行?”
  “这件事要是被你的粉丝知道了……”
  “所以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我就杀你灭口。”
  付明悦笑得眼睛都弯了,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不管他身边出现了什么人,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
  那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秘密来缓解她的尴尬。后来有一次,她因为他起了轻生的念头,拍戏的时候主动上阵做替身,不幸从高中坠落,好在被师父救下。那次她被师父打得很惨,根本无法下床,只好打电话骗他说自己病了,近期不能去片场。
  他赶来的时候,她不肯给他看伤势,他于是用了自己的一个大秘密来做保证,那个秘密只有四个字:我是处男。
  不要再去想他了,只有做好眼前的事,才能将他复活。付明悦深吸一口气,说道:“殿下说话可算数?”
  “你先去母妃宫里歇一歇,我再慢慢讲给你听。”秦牧扶着她的手用力了些。
  “殿下先告诉我,我再去。”付明悦不上当。
  秦牧无奈,扶她到路边花基上坐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曾喜欢过一个小宫女。”
  付明悦心中一跳,他说的是她吗?她去长青宫之前,便是尚服局的一名小宫女,他对她是有情的吧?否则秦政政变那日,他就不会不顾性命冲上去救她。
  只听秦牧说道:“那是两年多前的事了,那时她还是尚……食局的一名洗碗小婢,有一次惹恼了司膳,被下令杖责。当时我刚好路过,她抬眼见到我,一双大眼溢满泪水,我以为她会向我求救,谁知她却并未开口。”
  秦牧停了片刻,似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也许她认为我不会为一个小宫女费心,又或许,她觉得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根本没有能力救她,总之她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任刑杖落在身上,倔强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疼。”
  “所以殿下就救了她?”
  “我见到她的神色,突然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秦牧的声音低了下去,大概是想到了这些年所受的冷遇。
  这后宫中,皇帝的喜怒就是一切,皇帝如此厌恶他,他的日子可想而知。
  “那是我第一次发火,命随行的太监将司膳教训了一顿,又将小宫女带回安黎宫。尚食局的尹尚食是皇后的人,我前脚刚将小宫女带走,后脚她就告到了皇后面前,小宫女也被尚食局的人强行带了回去。我怕她会受苦,去长青宫求父皇将她调到安黎宫,却被父皇当场斥责,还被罚跪了两个时辰,禁足半月。”
  付明悦幽幽叹了口气,心知那小宫女被带回去后必定没有好下场,估计连当晚都过不了。秦牧本是好心救人,反而害了她的性命,自然心中不安。
  “殿下,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小宫女在天之灵也必不会怪你,你该放开了。”
  “不,你错了!”秦牧忽然激动起来,“她并没有死,不仅如此,还在两天后跟了一个很厉害的主子,做了有品级的女官。”
  付明悦十分震惊,最初她以为他说的是她,后来想到那小宫女已死,便觉得自己猜错了,可是听到这几句话,不得不再次怀疑那人其实就是自己。
  “殿下——”她试探着问道,“你说的可是付明悦?”
  “当然不是!”秦牧立刻否认,“付明悦进长青宫前是在尚服局做事,何况我说的那个小宫女,她现在的主子是……肖淑妃。”
  付明悦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他心里一直念着一个人,一个背叛了他却依然被他放在心底的人,然而这个人却不是她。
  他对她的厌恶,或许并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厌恶吧。
  “殿下,你对她并不是喜欢,只是同情罢了,这样一个不知感恩的薄幸女子,殿下何必还记挂着她?”付明悦带着最后一丝侥幸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秦牧望了望夜空,“可我就是……真的喜欢她。”
  付明悦鼻子一酸:“感情的事最不由人。”
  若不是她一直放不下秦穆,又怎会痛苦了那么多年?更不会害得他车祸身亡。说到底,都是执念惹的祸。
  “好了,我也说完了。”秦牧站起身,“走吧。”
  “殿下——”付明悦拽住他的袖子,“我也爱过一个人,你想听我说一说吗?”
  秦牧愣了一愣,坐下了。
  付明悦却又久久无语。
  “他……是个怎样的人?”最后还是秦牧打破了沉默。
  “是个跟殿下长得很像的人,”付明悦缓缓说道,“长相有九成相似,性格却大不相同。”
  “所以你上次说喜欢我,其实只是把我当作他的替身?”
  付明悦摇头:“没有人可以替代他。”
  语气中透着一股坚决。
  “他是我的初恋,”她继续说道,“初恋,就是人生中第一个爱上的人,是情窦初开时最美好的那段感情,就像殿下对那小宫女一样。”
  “他如今在何处?”秦牧被她的伤心所感。
  她的声线虽然已经改变,但声音里流露出来的感情却是没办法掩饰的。
  付明悦望着夜空,低声道:“他……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秦牧内疚,“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付明悦摇头,“是我主动告诉殿下的,我只是……憋在心里太辛苦,所以想找个人倾诉。殿下,你相信轮回吗?一个人死了,会不会在别的地方重生?”
  秦牧没有答话。
  “我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无稽,就算长得一模一样,却终究不是原来那个人。”她站起身向秦牧福了一福,“那天我的话太过无礼,还请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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