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黎语川查了查账户余额，又算算每个月的花销，房贷和准备租房的费用，扣扣搜搜的生活还这笔赔偿至少也得3年。
  她轻轻的给了自己一嘴巴，怎么就捅了这个大个窟窿。她跑进乔律办公室，笑容灿烂的叫着，“乔师姐。”
  乔律打了个寒战，“有事说事。嗲不适合你。”
  哈哈哈哈哈，黎语川端过桌上的水杯递到乔宁手里，“乔师姐，最近有没有标的高的案件呀，能不能？”
  “缺钱？”
  “是。”拐弯抹角不是她强项，单刀直入才是真本色。
  “目前都是些小标的，你愿意接就分你。不过于律倒是有一桩收购案在谈，要成了我把你拉进这个组。再等等，确定了我给你信。”
  “谢谢师姐。”
  “缺钱厉害？是不是你弟又惹事了？”乔宁好奇，黎语川对工作虽然认真，但从不拼命，不争不抢不拒绝，所里给什么她就接什么，也不会在意案件性质和标的高低。处于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
  平时花销不高，不追求奢侈品和门面，唯一大的开销就是有个不省心的弟弟。抑郁症，打架，闹事，赔钱。
  “没有，就是自己最近有笔大花销。”
  “是准备买房了吗？”
  “也是有这个打算。”黎语川含糊的搪塞。
  “女孩子是要自己买个房，有底气一点。现在的男人都特别现实，你自己有房有车，就是你挑人。师姐支持你，你首付要是还缺点就告诉我一声。”
  黎语川嗯嗯嗯的应付着。
  乔宁又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黎语川，“我下本书想要以你为原型！”
  黎语川怔愣了一瞬，随即笑着回她，“师姐，你随意，我不介意。”
  她相信乔宁，她的每篇小说都有真实原型，但她都会征求当事人的同意，借用她们的故事，模糊掉具体特征，只保留共性，你在阅读的时候会觉得每个人都是写的自己，又不是自己。
  乔宁对她这个同门师妹一向是比较同情的，说同情好像又不太贴切，一个18岁的女孩子边上大学边照顾一个12岁的弟弟，尤其是这个弟弟还是后妈的孩子，尤其是自己被父亲和后妈扔在老家10几年不管，结果却做了圣母，她又是同情又是怒其不争。可当事人却全身闪着舍利子光芒，三番两次的给这个弟弟收拾烂摊子，却没有半句怨言。
  乔宁突然想到，她有一种不符合这个年龄的超然，好像对所有事都没有怨言。
  她早就想写她了，家庭狗血伦理剧场，主角父母早逝身世凄惨能赚够人眼泪，围绕这个不省事的弟弟展开戏剧冲突，最后主角幡然悔悟与这个弟弟断绝关系一刀两断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而大结局！
  对，没错！现代的读者已经不喜欢看圣母，人要自私自利要为自己而活！
  太棒了，乔宁内心沸腾着。恨不得立马就写他10万字。
  ……
  黎语川接到黎语山辅导员的电话匆忙赶往校办公室，门口站着两保安，几个社会青年或坐或站或痞痞的倚靠在办公桌前，对面站着黎语山面色不善的瞪着他们，旁边坐着他的辅导员，一见她进门，斜斜垮垮的这群小年轻立马站的笔直，“姐，姐”的叫的亲热。
  黎语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突然正经起来的三个小年轻，一脸疑惑。
  黎语川和辅导员打了个招呼看向黎语山问道，“怎么回事？”
  “姐，都是误会。”其中的一个小年轻抢声回她。这个叫小五的男孩子简单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他们几个在师范校门口遇见黎语山和他舍友，想着之前的过节也没机会当面和他道歉，就上前招呼了声，谁知黎语山根本就不听自己的解释，二话不说就揍了他们几个一顿。
  “姐，我们可真没还手，尽挨打了，你看我这眼角。”小五指着自己左眼的淤青给她看。其他两个也着急的展示自己身上的伤。
  “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二流子样，从前还欺负小山，现在突然说要做朋友，谁信啊！”黎语山旁边站着的一个舍友恨恨的说着。
  “真是误会，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上次的事情后我们接受了姐的批评教育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我们也改邪归正了，这次真的只是来附近找个朋友。你们打了我们，我们也不追究，就当是扯平了，以后见面咱也是朋友。”
  “谁要和你们做朋友。”
  “老师，这次是误会，他们几个我确实认识，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黎语川和辅导员道着歉把他们几个领出了办公室。
  一走出办公室门口，黎语山就问她，“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她沉吟了一会才开口，“上次的事情我去找过他们取证，给他们上了一堂普法课，你怎么样？”
  “挺好，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和舍友关系也很好。一切都很好。”他说的有点赌气。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宿舍楼前，黎语川停下来问他，“药还有在吃吗？”
  他把头一撇向一侧，“嗯。”
  他又问，“你不生气？”
  “虽然起了冲突，但你明显没有以前愤怒了，你已经能试着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一切都在好转。换的这个医生对症有效果，你记得按时复诊。”
  “我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黎语川望向他，他倔强的将头撇开。
  她想了想认真的说，“我去找你的时候，我自己其实还处于黑暗之中，周围的人或许连你自己都觉得你是一个大^麻烦，但对于我来说，你不是，虽然看似是我一直在照顾你，但其实，被你需要才是我能走出那段黑暗时光的唯一支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讲，我渴望家，渴望家人，而你刚好成了那束光，可以照亮我黑暗世界的光。”
  黎语山猛然转头，眼里是不可思议，随之而来的是星星点点的光芒，“可是……”
  “我们是家人，是相依为命的姐弟，你从来不是我的困扰和麻烦。”她语气很温柔，摸了摸他的头，“快回宿舍吧。”
  ……
  “姐。”他有点哽咽。
  黎语川展颜笑起来，挥着手和他道别。
  “诶，你女朋友吗？好靓啊。”隔壁宿舍的经过撞撞他胳膊。
  “我姐，我亲姐！”
  ……
  开车经过校门口时，小五几个还等在那，她摇下车窗，几个小年轻屁颠颠的跑过来。
  “姐。”
  “姑奶奶。”
  ……
  黎语川问，“去哪？要不要送你们一程。”
  “姑奶奶，您可别，您不让我们背法条我们就谢天谢地了。我们这次真受大委屈了，一根手指头都没敢还手。这要是换……”
  小五拍拍他肩膀打断他，“姐，别介啊！我们是来找大波老乡的，约好了一起吃饭，他就在这片工作，我们现在也找正经工作了。”
  “是啊是啊，小五现在送外卖，我和大波送快递。”
  黎语川笑笑，“嗯，加油好好干。”
  竟是难得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他们不禁打了个寒战。还是被揍一顿更让人身心舒坦。
  也是奇怪，她打人最疼却很少有伤。
  阿波有次挨打之后特意问她，她只是撇嘴一笑。
  “犯贱。”小五笑着拍了大波的后脑勺。
  去年他们仨加上现在还在摆烂的赵彪，赵琪，在街上乱晃悠的时候，非说黎语山撞了人不道歉，把人欺负了遍，害的黎语山抑郁症复发进医院住了段时间。然后他们几个被黎语川独自堵在昏暗的小巷。
  赵彪当时还想调戏她，结果一行人被她双手揣兜的干翻在地只能哎呦哎呦的叫唤。
  “又不能打又不禁打，怎么好意思混社会，嗯？”她蹲下身体，卷起一张报纸拍打当初的老大赵彪的脸。
  就着昏黄的路灯，他们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路上，规规矩矩的看着黎语川打开手中的报纸，给他们上了两小时的法律知识课，并要求他们背诵治安管理处罚条例。
  后来只要她心情不好，必定会寻上来找他们出气，然后就开始抽查他们背法条。
  愣是把赵彪赵琪两兄弟给打跑了，他们仨也开始改邪归正，找起了正当工作。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实在是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灯引路基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