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尽南埋下头去的动作，又显出来一颗，像是连在一起的红色串珠。
  真是的，太不够朋友了，楼衔音气鼓鼓想着，这都不愿意让她知道。
  她转过头，两颗珠串似的红痣从前眼前散去，楼衔音抓起塑料面包袋戳起了洞，却听到他吐出了一个名字。
  “言衷。”
  那是谁啊，楼衔音不知道。
  只是觉得时尽南愿意将自己的秘密告诉自己，便十分开怀。
  夕阳沉下去的时候，楼衔音跟少年在路口分别，她提醒他：“明天可是我的生日哦！”
  时尽南大手撸了一把女孩的脑袋，“我可没钱送你什么好东西。”
  她抬头笑，笑眼弯弯，“我可没指望你给我好东西。”
  楼衔音蹦蹦跳跳向前走，回头又补一句：“别忘了给我带一颗糖就是啦！”
  时尽南飞扬的长眉一抬，“少不了你的。”
  这一天，放学铃声一响，楼衔音就跑出来——却被守在校门口的父母逮住了。
  因着今天是她生日，她的爸爸妈妈少有地来亲自接她放学，带着她去定生日蛋糕。
  想到吃的，楼衔音一左一右拉着爸妈的手，脚步轻快，找了店，定好了她喜欢的样式，楼衔音在店里四处蹦跶。
  越过透明的玻璃，她远远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时尽南。
  少年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礼盒。
  是给她的吗？
  楼衔音趁爸妈玩手机没注意，从店里跑出去，遥遥朝少年招手。
  时尽南看到她，大步向这边走。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少年愣在原地片刻。
  “别发呆啊，绿灯！快过来！”楼衔音等不及，自己沿着斑马线往对面走。
  少年回过神，顿下的脚步也向她迈过来。
  “砰！”
  楼衔音说不出那是什么声音。
  巨大的响声在她耳边响起，她睁大眼睛，耳边所有的响动全都像是隔了厚厚的棉絮。
  她浅而清澈的眸子里，映着少年像是破败的蝴蝶般，倒飞出去的身影。
  分明是绿灯。
  分明绿灯的时间还有很久，却有一辆黑色丰田，在楼衔音的眼前，撞了时尽南。
  撞了身体还在抽条的少年。
  沾着血的礼盒骨碌碌滚到她的脚边。
  楼衔音心里一片空茫，她俯身捡起盒子，起身时巨大的失重感，让她脚步蹒跚往时尽南身边走去。
  血……
  触目所及全都是血。
  少年的身体像是血色的泉源，潺潺淌出一条条刺目的血河。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
  现在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莫非是她还没有睡醒？
  这不会是真的是不是？
  楼衔音听到爸妈高亢的惊呼，她眨了眨干涩的眼，小小的身子一晃，只感觉天旋地转。
  她当场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楼衔音发狂地问在身边照顾她的妈妈：“他怎么样！他怎么样？！他没事吧？”
  妈妈叹气：“唉……死人了……乖乖，你今天吓坏了吧。”
  楼衔音再也没机会见到时尽南了。
  他死了。
  她的朋友，他们没有地方去，只能在工地的水泥管上坐着，一起看蔚蓝天空，一起看雨后彩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