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剧情和立意都是相当顶级的。
  这个时候午饭时间也到了，保姆早就准备好了四人份的午餐，陈让便站起来，请大家一起到餐桌那边。
  他们家里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四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虽然除了孟际舟外，大家之前并不认识，但现在说起话，竟然也意外地合得来。
  陈让现在也恢复了情绪，开始讲起了整个电影拍摄的安排：“我预计的话《态度》应该是在今年下半年到快年底的时候开拍，不过小姜你得提前过来，虽然你的英文台词也念得不错，但该进行训练的还是得训练……”
  “这次回去以后我会开始着手确认拍摄地和器材这些，具体的开机时间会综合主演们的档期确定，你是下半年暂时没有剧本的对吧？”
  说着说着陈让便和孟际舟对上了视线——
  之前崔静去书房拿剧本下来的时候，也给孟际舟递了一份。
  这其中的意思实在不能更明显了。
  毕竟蒋路的设定也是华人。而在华人男演员中，还有谁会更适合这个角色？
  孟际舟眼睛里微微含着笑意，看向陈让，也没有立刻说话，仿佛是在等待对方的下文。
  陈让也是一顿，随即才凶巴巴地开口：“喂，你小子这个业余拍戏的，可别跟我说你没时间啊！！”
  【作者有话说】
  老孟：对，我没有
  全剧终（不是）
  -
  注：研究来自于
  lapiere, r. t. (1934). attitudes vs. actions. social forces, 13(2), 230–237. https：／／doi.org／10.2307／2570339
  文中对这个实验的描述不是特别准确，但总体是这个样子，当时世界对中国人是一个比较歧视的状态，然后斯坦福的拉皮埃尔教授就对态度和行为之间的关系比较好奇，正好他有一个中国学生，所以实际上是他和自己的中国学生，以及学生的妻子，三个人进行了一个跨越美国的旅行，然后去了很多家餐馆和旅馆，并在事后给这些餐馆旅馆（以及同等数量的他们实际上没去过的餐馆旅馆，加起来应该有三四百家）寄了调查问卷。然后发现绝大多数餐馆和旅馆的回复都是“我们不会接待中国人”，但实际上他们去过的旅馆里只有一家真的拒绝接待了，而且很多他们到过的旅馆和餐馆还给了“超出一般水平的照顾”。
  （刚刚回顾了下原文，发现很好笑的点是，拒绝他们的那一家用的理由还不是不接待中国人，而是“我不接待日本人”）
  （贴个原句：the realization that the two occupants were orientals turned the balance or, more likely, gave him the excuse he was looking for. “no”, he said, “i don’t take japs!” ）
  注2：历史部分参考自文章《19世纪赴美华工的辛酸史：从淘金客、修路工到唐人街上的外来人》《近代华人移民的困境：19世纪美国排华运动与清政府的应对》
  第116章 116
  ◎孟老师，麻烦录个像◎
  不得不说, “业余拍戏”这个形容，确实很传神。
  崔静当时就忍不住“噗嗤”一声，姜觅雪看向孟际舟的眼神也多少带了点玩味。
  孟际舟则是在沉默两秒钟之后才无奈道：“您老都这么说了, 我当然得有时间。”
  陈让这才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
  三言两语之间, 就把自己下一部作品的两个主演给定下来了，大家又继续吃饭。
  原本这趟来会面，定下的就是一起吃个午饭，不过因为见面之后大家意外地聊得来（主要指崔静和姜觅雪），所以在吃完午饭之后, 她还拉着姜觅雪, 外带一个早就认识的孟际舟, 聊了半天。
  一直到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 崔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送两人离开。
  现在离天黑还早, 不过可能是因为居住密度很低，周围依然没什么人。
  这个时间说晚不晚, 说早的话，今天最晚的一场首映电影的开幕红毯估计已经结束了，等他们赶回去, 估计放映都已经过了半。
  孟际舟抬头看了看天色, 转头问姜觅雪道：“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餐馆，要不要去试试？”
  ……
  孟际舟说的这家餐馆的确离陈让的住处不远, 跟着导航走了二十多分钟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不过与其说这里是正式的餐厅，倒不如说是酒馆和半露天烧烤吧的混合体——看得出来这家餐馆确实比较受当地人的欢迎，明明还没有到大多数人吃晚饭的时间，但这里已经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人, 正在悬挂的灯泡下面喝着啤酒谈天说笑。
  可能是因为孟际舟和姜觅雪不同于白人的肤色和那过于出色的五官, 不少在餐馆里的当地人都好奇地向他俩投来目光。
  不过这个时间点, 戛纳附近出现亚洲面孔也不是一件什么奇怪的事。
  姜觅雪虽然之前去过一次时装周，还有一部《穿着婚纱的新娘》，但说到底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并没有那么高。而孟际舟这张脸孔虽然在欧洲颇有知名度，但一来大家对非同人种的人都有点脸盲，二来在进入餐馆之前，孟际舟就先摸出来一个口罩，把自己下半张脸给遮住。
  这么一眼瞧过去，还真没人认出他们俩来。
  他们的运气不错，现在的客人不多，尽管没有预约，但很快就有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询问两个人想吃点什么。
  虽然这里主要使用的语言是法语，但估计因为这里离戛纳并不远，所以菜单上也有对应的英文翻译，倒是省去了再用翻译软件拍照的功夫。
  孟际舟应该是来过这里几次，很快点了两道招牌菜，然后又转头跟姜觅雪解释和推荐了几句。
  姜觅雪也点好餐点，很快服务员收走菜单，又笑眯眯地祝他们俩有愉快的一天。
  餐品端上来还要些时间，姜觅雪和孟际舟也不着急，便扯东扯西地闲聊起来。
  “之前rs公司的人有再找过你吗？”孟际舟询问道。
  ——他指的是之前《生死一线》剧组邀请了姜觅雪的事情。
  老实说，知道整件事情始末的人并不多：首先是姜觅雪和郭春生两个人之间的具体矛盾，知情者的数量就那么一些，再到金梧桐奖那天晚上，ambert也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姜觅雪发出的邀请。
  至于再后面的《生死一线》剧组被举报洗钱，能猜到这和姜觅雪有关系的人，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孟际舟知道这事，也是在之前有次他和姜觅雪吃饭的时候，姜觅雪跟他提及过。
  毕竟当时在米国和伦塞集团的人对上的也有孟际舟的一份，他对这件事有知情权也是应该的。
  只是当时ambert邀请了姜觅雪，她最开始还表现得颇有兴趣，结果到了后面，就突然没有了下文，再然后，《生死一线》剧组就被人爆出来了涉嫌洗钱的事情。
  外人可能是猜不出来什么，但难保《生死一线》剧组的人，比如早就跟姜觅雪有过节的郭春生，会不多想什么。
  姜觅雪摇摇头道：“没有。”
  她也不是傻子，不至于一开始对ambert的邀请装出很心动的样子，然后一转眼就是一个翻脸不认人，再者，距离她正式拒绝《生死一线》剧组的邀约，到洗钱丑闻爆出来之间，也有相当一段时间。
  如果拿时间线作为证据，是站不住脚的。
  “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姜觅雪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垃圾箱中的一条短信，展示给孟际舟看。
  发送信息的是一个她没有保存过联系人的陌生号码，而发送的内容也非常简单，只有三个字。
  【是你吧】
  “是《生死一线》剧组发布声明，说涉嫌洗钱的是他们合作的后期公司那段时间以后，有人发给我的。”
  姜觅雪道。
  虽然不幸的是，这条短信压根就没有被姜觅雪看见，就先被她的手机系统识别为高危号码，自动丢进了垃圾箱里。
  还是前段时间的某一天，姜觅雪想要清理一下垃圾信箱，才偶然发现这条短信的。
  孟际舟接过手机看了看，先是嗤了一句：“拙劣的手段。”
  然后又将手机还了回去：“这个号码我也会找人帮忙去查的。”
  正巧这个时候服务员端着餐品过来，他先上了两道菜，而后又将托盘里两杯顶端还浮着一层泡沫的黄油啤酒放在桌上。
  孟际舟微微皱了一下眉，而后询问对方：“我们没有点过酒。”
  ——姜觅雪的酒量他也是知道的，孟际舟自己也不嗜酒，自然就没有点任何酒类。
  “是这样的先生，”侍应生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餐厅今天做活动，可以低价购买我们的啤酒。”
  “我们的老板很喜欢亚洲的文化，他说今天看到二位十分开心，所以这两杯啤酒，是他直接赠送给二位的。”
  “这也是我们店的招牌之一——这两杯黄油啤酒的度数也很低，不用担心喝醉的。”
  说着他又比划着讲了些“祝二位用餐愉快”之类的话，而后便带着托盘离开了。
  既然是店家的友情赠送，直接让退回去也不太地道，不过就算对方说这酒度数再低，姜觅雪也不大敢喝。
  最后她只能把啤酒放到旁边，拿起刚刚侍应生送过来的刀叉，开始用餐。
  伦塞集团相关的话题告一段落，两个人又随意聊起一些别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撇开孟际舟这个人在有些时候不经意透露出的那种，不同于常人的冷漠情绪不谈，他们两个人在很多方面还是挺有共同话题的。
  譬如不提学习因素的，对于电影作品的偏好，平时爱看的书，以及那个每到一个新地方，就爱买点当地的特产和手工制品，带回去做纪念的奇怪癖好——不止是他俩刚认识时，就在h市同一家瓷器店撞上那一次，包括后面姜觅雪去c市这些地方拍戏或者录综艺时，买的当地手工，孟际舟竟然基本上也都去过买过。
  这倒是一个很难得的共同点。
  这个期间，来这家餐馆就餐的客人也越来越多，随着桌子越来越满，外面也时不时响起阵不大合时宜的喧哗。
  这个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了下去，餐馆内一盏灯接着一盏灯地亮起，餐馆中也越发热闹起来。
  而外面的喧闹声音也逐渐增大，姜觅雪他们的位置比较靠近外面，能听到其中似乎夹杂着有人吵架的声音，但因为混杂在里面的语言不止英语，而且还兼有摔打的声音，姜觅雪不太能分辨得出来那边在说什么。
  孟际舟倒是因为这事引起了姜觅雪的注意，而过去看了一眼，不过很快他就走了回来，朝姜觅雪轻轻摇头。
  他神色如常，好像外面压根没发生什么事。
  姜觅雪有些疑心，不过说到底这是在国外，来这个酒馆的大多数都是白人，就算有吵嘴斗殴的事情，也不是她能管的范围，所以略一思索之后，她也就静下心来，专心吃喝。
  因为外面的动静有些大，没过多久，餐馆的老板和两个服务生也走了出去。
  又是一阵低声劝说响起，而后外面的吵闹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老板也回来，表示是有两方来吃饭的客人发生了冲突，现在已经被他们给劝开了，餐厅里的客人们可以继续安心吃饭，不用担心。
  再过了一会儿，确实有人慢腾腾地走进来了。看他那有些踉踉跄跄的步伐，看起来确实喝得有点高。
  不过现在餐馆内也是一片闹哄哄的气氛，不少酒量不好的客人也喝得有些微醺，正和自己的同伴们高谈阔论，多进来一个或者两个醉鬼，对他们来说也谈不上什么影响。
  姜觅雪原本也没太注意那边，直到有两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走到她身边，用一种极其轻佻地语气开口道：“嘿，女士，我们请你喝一杯吧？”
  对方用的是英语。
  姜觅雪回答道：“谢谢，不过我不能喝酒。”
  那两个醉汉当即不满道：“别骗人了——你桌上还摆着酒呢！”
  这两人激动得大呼小叫，手挥舞得差点要打翻桌子上的啤酒，孟际舟脸色微沉：“两位先生，麻烦注意一下场合。”
  “这是我的女伴。”
  这两人先是往孟际舟的方向瞥了一眼，但下一秒他们的目光又转回姜觅雪身上：“喂，小妞，你是故意不给我们面子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他们的话里还间或夹杂着一两个英语中的脏词。